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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甚至連伽南香都預備下了,如此用心不由讓人覺得一陣熨貼。容與雖在驛館略作休整,到底不曾好好洗澡,便命人先打水沐浴,換上干凈衣裳,自在帳里等待,誰知這一等就不知不覺睡過去了。再醒來時,外面天光都暗了下來,容與爬起身,林升在外頭聽見動靜,進來先服侍他凈面,他便問起,“皇上回來了么?”林升點點頭,“今晚大宴眾將士,前頭才結束了,萬歲爺這會兒已回了大帳?!?/br>容與立刻吩咐更衣,這廂才系好披風,帳外突然呼啦啦進來一群人,內中有侍衛也有內侍,打頭的侍衛官見了他行禮道,“皇上吩咐,命廠公在帳內休整,無傳喚不得擅自走動?!?/br>容與心下詫異,面上和緩道,“我正要去給皇上請安,怎么,現在這個時候還需要通傳,才能面圣不成?”“廠公容稟,皇上說了,您違抗圣命,擅赴前線,其罪容后再議,目下因是戴罪之身,是以要卑職等嚴加看管?!?/br>“戴罪之身?”還沒等容與開口,林升先慌了一慌,“皇上……”到底不能指摘皇帝,便只能把接下來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因素來和御前侍衛有交情,如今見他們一個個擺出鐵面無私的模樣,容與不覺一哂,“既如此,我更該前去請罪,林某本就是御前伴駕之人,萬歲爺跟前合該有我伺候著,這負荊請罪也只能親力親為?!?/br>“可……可皇上說了,不讓廠公過去的……”一個侍衛小聲提醒著,又拿眼睛瞟了瞟長官,其實那侍衛長此刻也正犯難,誰都知道提督太監圣眷隆重,適才皇上吩咐不見時,那語氣壓根沒有一點責備,分明還帶著些許欲言又止和無可奈何。這差事不好辦吶,真攔著不讓見,這位橫豎是不依的,林容與脾氣雖溫和,可也是出了名的倔,他認準的事連萬歲爺都不好駁回,何況自己這么個小小御前侍衛。容與倒是冷靜想了想,“既這么,我也不難為你們,咱們各做各的,一會兒我換了林升的衣裳出去,你們守在帳外,只當沒看出來。至于其后所有罪責我保證一身擔了,林容與說話算話,絕不牽連各位?!?/br>說罷拱手就是一揖,眾人如何受得起他的禮,紛紛還禮不迭,那侍衛長斟酌片刻,勉強頷首,“那便請廠公快著些,趁這會子大帳前頭侍衛換班,您也好借著送茶水溜進去?!?/br>容與忙迅速換了林升的衣裳,將頭上玉冠除去,只用了一根素簪束發,步出帳外,一味低頭快走,徑自往皇帝大帳前去了。路上剛巧碰見有人前去送湯水,他走過去悄聲道,“給我就好?!眱仁桃娛撬?,先嚇了一跳,卻不敢多說什么,只把那食盒恭敬遞了過去。進得大帳,見沈徽正坐在虎皮座椅上,眼睛盯著沙盤,也不抬頭的說,“先擱在一邊吧?!?/br>容與低聲應是,趨步走近些,忽然聞見帳內隱約有股子淡淡藥味,念頭閃過,心里頓時咯噔一響。只見沈徽懶懶揮手,“下去罷?!?/br>此時帳內燈燭大亮,容與就站在沈徽面前,看清楚他的容色帶了三分憔悴,不過大半個月沒見,那面龐就清減得更顯削勁。可不是說前頭才剛大宴過,怎么反倒氣色如此不好,細看那下巴上還長出了一層青胡茬,一望之下,倒是更添幾許男人味道。他兀自垂手站著,沈徽余光瞧見來人半日居然不動,登時眉頭擰緊,仍是不抬首的呵斥道,“聽不懂朕的話么,還不退下?!?/br>容與卻在思量,沈徽不見自己,大約是真動了氣的,畢竟自己抗旨在前、矯旨在后,論罪就是處斬都綽綽有余。先不提什么救駕心切的話,光憑明面上的罪過,也足夠讓沈徽替他費思量擔待。自己惹下了禍,害人家殫精竭慮,偏巧又趕在大戰在即的節骨眼,一頭還要牽腸掛肚,也難怪要消瘦許多。他是慣會替別人考慮的,心先就一寸寸地軟了下來,既說是認錯就該有認錯的樣子,于是沒什么猶豫,他舉手加額俯身長躬下去,“臣林容與前來向皇上請罪?!?/br>第113章治傷話說完,容與心頭登時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可身子彎下去有半日,面前端坐的人卻一聲不吭,既不叫起,也沒有出言訓斥的意思。大概是被沈徽嬌慣壞了,容與已記不清多久沒行過這么大的禮,只覺得腰身弓著十分難捱,心里忖度著,這局面騎虎難下,還得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才行。咬咬牙,他干脆撩開衣擺,準備對著那心硬如鐵的九五至尊屈膝,來個鄭重其事的請罪。果然雙膝還沒著地,上座的人便坐不住了,騰地起身,急急低斥一聲,“做什么,你起來?!?/br>說著繞過案臺,起手就要拽他,不防才提了一下臂彎,忽然“啊”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氣。因著他身子靠近,那股藥味愈發清晰可辨,容與立時忘了什么戴罪請罪,直起身子反手扶住他,“皇上是不是受傷了?”目光相接,沈徽猶自冷著臉,可眼神卻開始躲閃,“誰許你來的,不是教你待在帳子里……朕的侍衛連個人都看不住,全是廢物,非得狠罰一批才算完?!?/br>“是我自己定要來的,和旁人無關?!比菖c替無辜被罵的人解釋完,仍舊不依不饒的問,“皇上不見我,是真動了氣,還是因為受了傷不想讓我知道?”沈徽被他一說,滿臉不自在,伸手摩挲起鼻翼,“你別瞎猜,哪兒有什么傷?!?/br>分明是扯謊,打一進帳子他就聞見藥味,現在兩個人挨得這樣近,他甚至還能聞見沈徽身上有淡淡血腥氣,更夾在著一點令人不大愉快的氣味。容與蹙眉正色道,“給我看看,到底傷成什么樣?!?/br>那語氣根本不容人置喙,沈徽微微詫異地抬眼看他,面前那對澄澈眼眸閃著剔透光亮,內里寫滿牽掛。曾經是多么被動內斂的一個人吶,歷經了歲月波折磨礪,已在不知不覺間蛻變得沉穩堅毅,尤其是骨子里那份膽識和擔當,讓人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著實心生愛重。禁不住再去細看,雖然是休息過了,可臉色還是現出蒼白,畢竟千里迢迢不分晝夜的趕路,方能成功阻止女真人前來合圍。若論這份孤勇,比朝堂上多少自命為君子,自命為忠臣良將者更可堪書寫,或者,更堪大書特書。他做的這些全是為了他,沈徽明白,又怎么忍得下心再去怪他。若說有,也不過是心疼他從來不惜力,從來不懂得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