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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亂子,皇上可別怪罪?!?/br>詭計得逞的人立即眉花眼笑,少有的露出面頰邊清淺的幾乎看不見的酒窩,對一旁侍立的宮人吩咐,“把朕給廠臣留的糟鰣魚拿來,一會兒晚膳就擺在窗根子底下,朕和廠臣一道用?!?/br>待晚膳擺上來,沈徽斜睨著起身欲服侍他用飯的人,朝旁邊的椅子努了努嘴,“坐下,今兒我特意讓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菜。有木樨銀魚,鮮菱角,櫻桃,筍片,鴨rou燒賣,還有上回你說過好的燕窩羹,我讓他們按你說的法子,用雞汁和蘑菇汁熬出來,再配上些冬瓜,只把那燕窩熬成玉色才呈上來的。你且嘗嘗是不是那個味道?!?/br>容與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些都是阿升告訴皇上的?”沈徽點頭,又搖首道,“也不全是,譬如這燕窩粥就是你親口跟我說的,上巳節那會兒,我讓人送去你房里,你用了之后說好。怎么,你不記得了?”他瞪著眼,感慨于面前人的健忘。容與嗯了一聲,以垂首淡漠來掩飾心里泛起的暖意,眾目睽睽之下,該當怎生表現才好,至少也做出些受寵若驚的形容兒?微微苦笑了下,還是演繹不來那樣的姿態,余光掃到殿中宮人,容與善意規勸,“臣先服侍皇上用膳,等下您若覺得哪道菜可以賞給臣,再叫人送去臣房中就是了?!?/br>“不好,我是要和你一起用?!鄙蚧沾瓜卵?,直嘆氣,“我想找個人陪著吃飯就那么困難?一直這樣,日后陪我出去可怎么辦?不是說好要陪我再去江南?難道下趟館子,還要你站著伺候我不成,教別人看著也不像?!?/br>他忽然抿嘴一笑,“我早說過,這世上豈有你這么好風姿的下人,又有誰家請的起?”這舊話重提涉及許多年前,還是那一趟去蘇州時留下的故事,想起那回被他半逼迫著服侍沐浴,又替他暖床,容與臉上不自覺開始發熱發燙,只覺得連耳根后頭都紅了起來。這會兒離沈徽稍近的宮人已經聽到他的話,一知半解最是耐人尋味,有人忍不住低頭竊笑,卻又不敢讓那笑容持續太久,不得已恨不得將頭深深埋在胸前,好讓皇帝和他的權珰不至察覺。沈徽自有他頑固而堅持的任性,容與奈何不得,愈發只能像從前一樣去縱容,只是彼時與此時,心境差異頗多罷了。用完膳,終于打發了所有人,容與陪沈徽飲著六安茶消食,想起適才的話,好奇問,“皇上真打算下江南?”沈徽認真的點了下頭,“當然,我說話向來是認真的,你見我對你的承諾幾時有假?只是如今國庫剛充裕些,還得再等等。我可不想被說成是隋煬帝下江南。再者,這宮里頭還有兩個小的需要照料,等他們再大些罷。我如今倒盼著太子早點成人,說不定我把擔子交給他,從此我也樂的做上皇去?!?/br>容與第一次聽到他有這個想法,這倒不像當日那個一意要爭皇位的人,也許這么多年下來,他竟也心生厭煩了。沈徽的性子本就有些激烈,有時候更會表現出睥睨一切的任意妄為。“還是別盼了,等太子長大了,皇上也就老了?!比菖c笑著應他。沈徽瞪了他一眼,“也就你敢這么和我說話。你和我是同年的,不過比我小上幾個月罷了,倒好意思說嘴?!彼晕⒄?,又道,“說正經事,我是打算去巡海防,福山新建了炮船,又加設了五門紅衣大炮,我正想著去看看這一批的軍需防務?!?/br>這倒真是正經事,歷來巡視邊防、海防都是由兵部派人,又或是有掌印大太監隨同一道,還少有皇帝親臨的。不過既然朝廷要重視海防,這么做倒也無可厚非。容與是贊成沈徽該多出去走走,領導人整天坐困禁城,連治下百姓生活如何都不知,難保不被臣子哄騙了去,“定下日子了?”沈徽想了想,“等著你來挑,反正你是要隨我一起的,都交給你安排吧?!?/br>想著近期京里的大小事務,容與忽然唇角一揚,“就趕在萬壽節前出發好了?!?/br>沈徽生辰之前離京,那就不用費心預備宮里大宴,不必周旋各色人等,出門在外,只有他們兩個相對,更便宜,也更自在。沈徽顯然想到了,難得的是容與這人一貫自持穩重,理智冷靜,方才那一下子,眼里居然閃過那么靈動狹促的笑意,他樂得什么都肯答應,“都依你,回頭安排妥了就出發,好在憲哥兒大些了,可以做穩監國太子,也是時候讓他歷練歷練?!?/br>不過還是個九歲的孩子而已,當然容與也明白,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沈憲的年紀不算小了,何況是生在帝王家。想起沈憲身上背負的擔子,還攤上這么個意圖甩開包袱,逍遙快活去的父親,一瞬間,他心底對那小小少年泛起了由衷的歉意和同情。沈徽說著又想起一事,“明日是陳閣老生辰,你替我去列席一會子,權當給他幾分面子?!?/br>京里應酬多,這類捧場的事總免不了,容與說好,因想著今日事今日畢,便順手拿起一封折子,不想卻剛好是禮部侍郎推薦從前的楊楠,如今的岑槿任職翰林院編修。本就是性情偏執的一個人,養成了清貴不事生產,空談缺乏實踐的惡習,再一腦門子鉆進典章書海里咬文嚼字,只怕是要變得更加執拗。見容與有些嫌惡的蹙了眉,沈徽只瞥了一眼那上頭內容,便問,“你曉得這個岑槿究竟是何人?”容與直言,“是問罪的大理寺卿楊存周之子楊楠,那日唱名時我就認出他了,原想跟你說,只是后來事情一多就混過去了。我讓衛延他們查過,那時候楊氏母子離開京師,去投奔了一個極遠的親戚,那家人在膠州一代有產業,楊楠后來還入了人家的籍,那岑家大抵也覺得他是讀書的苗子,盼著他將來能出仕,順帶也光耀門楣?!?/br>沈徽面露不屑,“連姓氏祖宗都可以不要,就為了做這個官,他只當朕身邊沒人可用,也沒人認得出他來?”“他恐怕正為這個顧慮?!比菖c想起楊楠陰冷的眸光,“那日他一眼就認出了我。所以也沒放棄投靠能幫他的人,眼下左侍郎不就很賞識他?!?/br>沈徽哼了一聲,“你覺得呢,該把他安放到何處去?”“外放,”容與闔上折子,沉吟道,“去些民生艱難的地方,多看看人間疾苦對他有好處,能不能堅持下來,就看他的心志和造化,倘若因此能有所作為,也算是孺子可教?!?/br>沈徽對他的安排頗為滿意,但更滿意的卻是他的態度,看了片刻,笑著點頭,“對這樣人,你終于不心軟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