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4
咬了咬牙,換上冷靜的語氣,“臣此生別無他求,唯愿能有尊嚴的度過余生,皇上若肯垂憐,就請不必再說過分抬舉的話,臣承受不起?!?/br>言畢輕輕一笑,沈徽看見了,那樣一記虛無縹緲的笑容,看得人心碎,壓抑難過。全錯了,他對他的不相信,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他從來沒有打開過心扉。那樣小心翼翼的活著,為的原來不是生存,而是尊嚴,他不是橫亙在他和秦若臻,甚至任何女人之間的障礙,更不是他一時興起的玩物,只是,該要怎么解釋,他才會懂得?男人的思維是簡單直接的,有那么一瞬,沈徽覺得最有力的證明,就是現在把這個人直接扔到床上,用他滿心的愛意,身體力行的展示給他看。可旋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林容與是他打心里喜歡,想要疼惜的人,他不忍用任何粗暴的方式,對待愛人么,還該細水長流。素有智計的人突然變得患得患失,想起方才自己流露出需要關懷,惹得他柔聲安慰,那么不如給他存在感、被需要感,也許才能慢慢打動他。放下手,沈徽溫柔的笑著,“日久見人心,我是不該勉強你?!?/br>轉身回到床邊坐下,臉上呈現出一抹傷感的疲憊,“那么陪陪我呢,”他拍了拍床,“陪我一會兒,我累了,卻又不想就此睡過去,也不知道,這一夜會不會夢見那個無辜的孩子,向我索要他的母親……”攻心為上,顯然奏效。容與的態度立刻軟了下來,雖有遲疑,還是慢慢走過去,放下了帳幔,坐在床沿,卻是無論如何不肯再靠近,“皇上睡吧,臣陪在這里?!?/br>殿中靜默流轉,無言相伴,卻安然的沒有半分尷尬。沈徽那般聽話,也是少有,只是目光猶自堅定,放肆地捕捉心愛之人每一個細小的神態變化。“不怪你不信我,實在是我這個皇帝做的有幾分失敗,讓你失望了。從今往后,我會讓你看到,前朝內廷沒有人能傷得了你。包括慧妃的孩子,我一定保他周全。當作是我對你的承諾?!?/br>他再一次使用我這個稱謂,緩緩承諾,“容與,再等等吧,一定會好起來,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還你一份心安?!?/br>微笑闔眼,他想象面前人柔軟沉靜的注目,好似靜水深流,緩緩地鐫刻入心。猶豫良久,直有種柔腸百轉的糾結,容與看著他淺淺笑顏,漸漸舒緩了呼吸,方才帶著一絲顫抖,還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出的渴求,低低回應道,“我會陪你,等下去?!?/br>因為他記得,多年前的一個春夜,沈徽救他逃出生天,也對他說過一樣的話。他沒有別的選擇,唯有相信,何況到底還是愿意的,他凝視沈徽的臉,輪廓清晰,俊美到看久了會生出想要流淚的沖動。近在咫尺的人吶,也許碰上一下也不為過,至少可以給自己的心尋一線慰藉——沈徽是真的在意他,只是不知道能維系多久。可放肆的想一想,這世上還有什么比你喜歡一個人,又剛好知道,他也在喜歡你,還要令人覺得幸福愉悅?雖然對象有偏差,感情終究沒能完全戰勝理智,他還要堅忍下去,不過在這凄清的夜里,厚重的帳幔之下,始終只有他們兩個,就讓這些帳幔,這個被包裹起來的細小天地,替他守好秘密吧。心里的防線土崩瓦解,他伸手觸到了他的臉,年輕,充滿了活力,即便睡著了也透著股子勁道,再過些年,留起胡子,會是個很性感的模樣。也不全關乎皮相,這個人待自己是真的好,兜兜轉轉,猜心猜意,卻沒料到他的耐心,竟也會持續得這么久。他百感交集,轉臉看向那錦帳上旖旎的花色,絲絲縷縷都是牽絆,今生今世,怕是剪不斷理還亂了。在那團晦暝的光影間,睡著的人陡然睜開了眼,唇角上揚,無聲笑了出來。第72章同心該不該把沈徽的話當真,容與認真思量過了。終究還是不能全信,又或者說信了沈徽,卻不能把自己的命運全賭在——他看上了自己這一點上頭。是因為孤家寡人當膩了,還是因為自己性子和軟,看上去剛好符合了沈徽的要求?恐怕連沈徽自己也未必能說得清楚。容與不是個較真難為自己的人,更不是個只想自己的主兒,大不了退一步,先不論接不接受,承諾過的話總要兌現。陪在他身邊可以做到,幫他排憂解難也是可以有的。何況他深深明白沈徽的無奈,如果內廷中的矛盾集中在秦若臻和自己身上,容與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要沈徽倉促之下,得罪前者轉而維護他,他并不敢做如此奢望,也不想因為他,而打亂沈徽全盤計劃。不過對于林升,他卻懷有明顯的愧疚和感激。容與向他誠摯道謝并道歉,“對不住,這回真是連累你。我本以為我可以保護你,卻沒想到尚需你來替我解圍,我很慚愧?!?/br>林升不在意的笑笑,眨著眼強調,“我是被您保護的呀,所以我才不怕呢,罰俸算什么呀?我一點不發愁,因為知道您肯定會養我的?!?/br>尚有閑情開玩笑,兩人不禁相視而笑,林升卻忽然正色道,“其實也怪我,是我沒留心,才讓他們在您房中做了手腳,所以我去認下也不冤??删褪桥履睦镫y過,嗐,其實呢,對那么一個害您的女人,您大可不必覺得惋惜?!?/br>這話說的是慷慨赴死的譚氏,容與回憶著自己當時的心境,坦言告訴他,“也說不上惋惜,我知道無論她是否成功,她背后的人都不會放過她。我只是有那么一瞬,被她的顧慮打動,她心里想要呵護的最珍貴的東西,不惜以生命來維護的,是家庭和親情。后來我問過自己,如果我還有親人尚在人世,有人拿他們的性命來要挾,讓我做違背良心之事,我會不會就范?!?/br>“那您會么?”林升瞪圓了眼睛,好奇的等著答案。容與有些茫然的擺手,“我不知道,那時到現在,我都沒能想明白?!?/br>也許該慶幸的,是他在這個世界,終究是無牽無掛。此后一段時間,日子過的平靜無波,然而寧靜的湖水下頭,總少不了會暗藏湍急的水流。秦若臻對容與的態度,一日往昔的冷淡。只是在偶爾的攀談中,她有意無意提及他對書畫的鑒賞,繼而輕描淡寫的夸道,“廠臣房中掛的那幅班姬紈扇圖,大異重彩工筆,畫工倒是頗為獨到,想必贈畫之人也有傲世之才,是你的好友?”容與神色坦然,“是一個故人,臣不知能否算是他的友人,只是萍水相交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