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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南苑本就是皇家獵場,山勢起伏郁郁蔥蔥,更兼有一汪海子,遠遠望上去湖水呈翠綠色,陽光灑在上面,映照出星星點點的金芒。山麓間有鳥鳴回蕩,舉目望去全是春意,令人心情大好。這一回行獵是皇帝興之所至,沒有邀請宗室勛貴,圍場上除了沈徽就是御前侍衛,倒也顯得不那么嘈雜。沈徽跑馬跑得極暢快,稍稍慢下來時,不經意回頭看一眼,跟著不咸不淡的贊了句,“騎術進益不少,就不知箭術能不能瞧?!?/br>這話自然是對容與說的,可嘆他一個自幼進宮的內侍,除了讀過幾年書,剩下時間學的都是伺候人的規矩,哪里有機會學射箭,要不是王玥肯教,他現在還連箭如何搭上弓都弄不明白。沈徽則是幼學童子功,一招一式都透著凌厲的架勢,在馬背上引弓搭箭,自有種矯健的美感。一行汗水順著鬢邊流淌下來,被日光一照,反射出奪目的光暈。年輕的帝王充滿活力,俊美生動英氣勃勃,有矯健的身姿,結實緊繃的肌rou,舉手投足都帶著精干的力道。可容與看著他今日的模樣,恍惚間卻有種直覺,仿佛他是要在大婚前,最后一次淋漓酣暢的揮灑青春——很有那么點后世單身派對的況味。再聯想起他對秦若臻的態度,不覺更為迷惑。那一次十指緊扣的含情脈脈,應該是真的;從前命自己代筆,滿心敷衍不屑浪費時間,也確鑿是真的。那么他究竟愛不愛,那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作為旁觀者猜度不出,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容與默默跟在他身后,抬眼看他的時候,比看前路還要多,純粹下意識發乎自然,等他意識到這點,沈徽已在圍場中獵了一圈,開始不滿足于侍衛驅趕過來的兔子狐貍等物,揮著馬鞭揚聲道,“往山里頭走?!?/br>春天的山里也許有狼——沒什么來由的,容與莫名地就想到了這一句,但勸說的話還沒出口,沈徽已一夾馬腹去的遠了。一刻鐘后,容與便明白了何謂一語成讖。陪著沈徽在溪邊飲馬更衣,他們二人果真遭遇了狼群。因沈徽出了不少汗,山里風又大,容與為防他著涼,催馬上前詢問要不要更衣歇息一下。剛好入耳有潺潺流水聲,沈徽當即頷首同意。一行人馳到水邊,沈徽打發了侍衛,讓他們遠遠候著,只和容與兩個人下馬更衣。容與取出干凈的曳撒,為他脫去身上沾了汗水的衣衫,才穿戴好,隱約聽到背后傳來奇怪的動靜,像是從胸腔里發出,悶悶的低吼。身側的馬突然長嘶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四五匹狼從林間猛地竄出。沈徽反應快,抽出隨身配劍向狼頭砍去,率先斬殺一匹。怎奈那狼本是沖著馬去的,一見同伴身首異處,登時調轉目標,惡狠狠地朝他二人撲過來。眼看來不及逃跑,容與立時回身去取馬鞍上的弓箭,倏忽間接連射中兩匹狼的眼睛,那頭狼徹底被惹怒,嗚咽一聲,發足直襲沈徽。如露如電,不過一閃念,容與沖上去一把推開沈徽,根本顧不上什么畢恭畢敬,低喝道,“快走?!?/br>再回首,那狼已近在咫尺,后腿用力蹬地向上一竄,利齒像釘子似的,死死嵌進他持弓的左臂。骨rou在尖利的牙齒下發出被磨碎的聲響,鮮血溢出,瞬間染紅了衣袖,容與咬牙抬起右臂,將手中箭用力插進狼脖子上的動脈里,那畜生的血霎時似泉涌,四散飛濺,不過眨眼間,容與看上去已是渾身浴血。侍衛們聽到廝殺聲,終于飛馳趕來,頃刻箭如雨下,將余下的幾匹狼立斃當場。眾人翻身下馬,全都趕著去看沈徽,見皇帝無大礙,忙又伏地叩首不止,一時也沒人顧得及容與。有幾個侍衛眼風掃到他,頓時被那血葫蘆式的模樣驚呆,只以為這人活不成了,半晌卻見他身子晃了晃,雙腿一彎,跌坐在了地下。容與只是手臂受了重傷,奈何這具身體到底瘦弱了些,素日營養又不大均衡,多半還有貧血的癥狀,這會子失了不少血,整個人都有點發暈。方才身臨險境來不及恐慌,等到危險過去才知道后怕,胳膊上傳來一陣陣劇痛,他迷朦地想,這里是古代沒有破傷風針,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感染而死掉,視線漸漸被血模糊了,一片猩紅中,他看到一個同樣臉上掛彩的人走過來,一把摟住他,將他攬在了懷里。身體貼合在一起,觸感很堅實也很硬朗,似乎是個不錯的依靠,他昏沉沉闔上眼,隱約聽到的最后一句,是個低低的,急切的聲音,在喚容與。無盡的黑暗,只是奇怪的,人墜在里面,神智仿佛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明。他記起自己在這個平行時空,成為了一個內侍,如果此時死掉,也可以算做一樁幸事。興許還能回歸原來的世界,他的身體會是完整的,心靈大抵也會是自由的。只可惜,他總會給別人帶來苦難,那個世界里,似乎也并沒有人需要他。正有些糾結該何去何從,一個念頭突然強烈地涌上心頭,他不想死!往事已矣,過去的追不回來,他想活下去,即便是在這個世界也無所謂。生活并不算太壞,至少還有人對他表示關懷,對他甚至比對其余人都要好……或許他會有自己的產業,有一個家,有個把朋友,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掙出一片天地……在昏迷了兩天之后,他漸漸睜開眼,第一反應是先朝外看,檢驗自己是否有畏光的征兆。還好他看見明晃晃的殿堂,外頭春光正好,吐出一口氣,聽見熟悉的聲音,用冷硬的口吻問,“朕要知道,他幾時才能醒轉?”有內侍往床這邊探頭來看,容與認得,那是御前伺侯的吳寶,才要出聲叫他,吳寶卻瞪大了眼睛,像要哭出來似的,顫聲道,“皇上,掌印他醒了?!?/br>帷幔后面出現了沈徽的臉,一把撩起來半掩著的床帷,眉頭深鎖,凝目看著他,那樣子有些駭人,簡直像是要把他的臉嵌進眼睛里。半晌見他也愣愣的回視,沈徽的嘴角慢慢溢上一抿笑,也不多說什么,只揚聲命太醫過來診脈。待太醫回稟,燒已退傷勢無大礙,好生將養三五個月便能痊愈,沈徽才揮手,把所有人都打發了下去。隔著不遠的距離,容與聽到他頓了頓,又叫住吳寶,“把溫好的粥端上來?!?/br>殿里沒有其他人了,容與看著帳幔上的花紋,認出自己身處乾清宮偏殿,只是不大明白,他怎么就被搬來了這里。帳子徹底被挑開,沈徽坐在了床邊,深深凝視,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