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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迢迢,一路盜匪山賊出沒,僅憑我們幾家之力怕是難以應對。到時候糧草沒捐成,鹽引也泡了湯,不免賠了夫人又折兵,這損失又該如何算呢?”說完只盯著段洵看,言下之意是要揚州府承諾出些兵力,一路護送糧草,解決安全問題。段洵如何能不解其意,撫須點頭,“是有這個隱患,我也慮到了??墒菑娏撼鰶],并非一州一府就能解決了的。如今哪個州縣敢說自己地面上沒有盜匪?我段某人就服了他!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我能保證揚州府,再往大了說整個應天府地界不出紕漏,其余的可真沒法作保。這恐怕還得聯絡了各省巡撫,請他們加派兵力保護商隊才行哪?!?/br>晉商程汝溫大約是個直脾氣,問道,“大人不能保證應天府以外的事兒,但總能支援我們些吧,朝廷讓我們納糧,那也是為了邊疆安定,于國于民都是一件功績。我們這些人,多少也算給地方上做了不少貢獻,大人總不至于看著我們傾家蕩產,于情于理都該派些兵力保護我們才是?!?/br>段洵瞟了容與一眼,嘆氣道,“這話說的在理,我也正有這個心思。奈何一個揚州府能調派的兵力實在有限。自打內閣改制,首輔大人訂下官員考核制度,年年都要抓地方上政績,其中一項,可就是治安。我是成日忙了剿匪忙平寇,還甭提學政、納捐、收稅這些個事兒了,說焦頭爛額也是一點不為過?!?/br>搖頭嘆了又嘆,他接著往下說,“各位想想,把府兵都派去邊塞保護商隊,揚州要是出點兒岔子,我可上哪兒去現搬救兵呢?所以說啊,列位指望我一人是不成的,這事兒嘛,還得聯合了各省大員,大家伙一起通力合作,方是正途?!?/br>“依我看呢,事情總還是須由內閣來牽頭?!彼f話間,指了指容與,“這位是皇上親點的欽差林大人,在京里和閣老們最是說得上話,你們還該請他把建言遞到京里,讓閣老們出個方案,不就全解決了?”江春是斯文人,聽罷立刻起身,對著容與拱手,“林大人,段大人的難處我們能理解,但實在也有我們的苦衷,說一千道一萬,這道上艱難,要是只有在座幾位倒也罷了,可那押送糧草的都是跟了我們幾輩子的家人,我們不能不顧他們的身家性命,大人看朝廷能否給個說法,只要能保障安全,我們絕對沒有二話?!?/br>容與深深頜首,要說這半日的爭論,焦點無非就這一個,他早前已想到過,畢竟這個時代交通不發達,地方上各自為政,流寇盜匪也確實普遍存在。于是他緩緩將之前想過的話說出來,“長途運糧,既不安全又耗費巨大,朝廷初衷并不是讓諸位虛耗財力,甚至危及生命。榜文中只說將糧草補給到邊塞,諸位有沒有想過就地取材?在各邊塞雇人開墾田地,就地入倉換取鹽引。如此一來安全可以保證,獲利也會更多。諸位只需確認自己要認領哪處屯兵點的荒地,再派親信之人去當地雇人,其余的事情就只等來年秋收結果就好。不知道我說的這個法子,諸位覺得如何,又是否可行?”看著廳中的鹽商們先是交頭接耳,漸漸面露喜色,容與知道,這個法子大約尚可解決他們最大的困擾。過了一會兒,江春示意其余人安靜,“林大人的意思我們聽明白了,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這第一次如何解決?眼下要我們去邊塞囤地,怕是趕不及了吧?!?/br>容與沖他笑道,“還是剛才的意思,諸位沒必要千里押送。暫時無地,確不等于無糧,可以在當地統一收糧,雖然收的不如囤地劃算,但總是聊勝于無。何況收的多,換的鹽引也就更多,這筆買賣,諸位心里比我清楚?!?/br>江春沉吟片刻,嘴角微微一揚,“大人這么說,我們心里就有些底了,還該多謝大人一番指點?!彼贿呎f,一邊對容與躬身一揖。容與含笑點頭回禮,段洵見問題解決,捻須笑笑,“還是欽差大人高!三句兩句就切中要害!林大人年紀雖輕,見識可不一般,怨不得皇上最是賞識倚重您呢!”老狐貍又來捧殺這一招,容與連忙擺手,“哪里是我有見識,這原是出京前,皇上已想好的辦法,我不過是替皇上說出來罷了?!?/br>對著廳上眾人微微揚首,他再道,“在座諸位都算是對朝廷有過貢獻,皇上自然關心你們的安全,所以適才的辦法是皇上命我轉告,也希望各位能繼續為朝廷辦好鹽務,為地方上多造福,更為其他地方的鹽商做個好的表率?!?/br>這番話吹捧還在其次,卻是透露了一個信息,送納糧換引的政策并不局限于兩淮,其余地方的鹽商也有機會插手進來。然而朝廷屯兵總共就那么多,誰先下手為強多屯地,怕是日后也就不愁沒得賺。八大家的代表都是精明人,臉上頓時溢出喜色,跟著紛紛感懷天恩浩蕩,繼而又做了好一番表態。容與見他們暫時沒有其他疑問,便和王允文商議,接下來可以讓他們按榜文認領,登記造冊了。這頭稍稍消停些,想到接下來要辦的事,容與趁機問段洵,“近日都補曾見過新任揚州學政閻繼,他是今年殿試的二甲進士,不知到揚州之后作為如何?”“大人問閻繼???”段洵拈著胡子,笑得頗有深意,沉吟了一會才說,“這個人嘛,有點意思。我記得他是山西人,這個老西兒上任之時,就帶了,”他瞇起眼睛,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個仆人。鋪長房的說,原本要給他府上送些常用的東西,結果呢,全被他給退了回來?!?/br>容與蹙眉,心中卻暗笑,這人脾氣還是那么倔,喜歡獨來獨往,“聽段大人的意思,閻學政怕是不大合群?”段洵又摸著胡子笑開來,“下官說個故事,您且聽聽看。今年中秋,正趕上有南京御馬監掌印秉筆,和新調任的蘇州提督織造途徑揚州,這新升遷的官員么,照例大家伙也是要慶賀一下的。偏偏這位閻繼,您猜他送了個什么?”見容與搖頭,他也就不賣關子,“菱角一對,芡實二兩,歷書一本?!?/br>容與一怔,旋即莞爾,腦中浮現出閻繼睥睨傲物的模樣。心里暗道,此人還真像是個不怕得罪人且不貪錢的,剛好這兩點倒也正符合沈徽現如今的需要。打探完卻暫時沒能有下文,只因接下來幾天,容與都忙著答對大小鹽商們,以及忙著和王允文督辦登記造冊等事宜,等回到驛館通常已是傍晚時分了。才擺了飯坐定,卻見林升跑進來,臉上沒什么好氣,只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人來了,在外頭花廳處,大人給個示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