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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件事,若是得空出去了,代我去看看哥哥可好?我還有些東西,麻煩你替我捎給他。我們兄妹好多年沒見,從前他去了遼東大營,我在這深宮里頭,連書信往來都要好幾個月才能收到,如今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br>不過舉手之勞,容與自然笑著說好。芳汀頓時明媚一笑,轉臉又惆悵道,“這宮里頭的內侍女官大多有親人,更有像我這樣親眷在外任職的,可你呢?你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要是從前聽這話,容與可能會覺得感傷,可到了這會兒,他很清楚自己如沒有大過,一輩子是要在沈徽身邊伺候的,既然占據這個位置,其實沒有親眷反而能省卻不少麻煩,也免得日后連累他人。芳汀也想到這個,復嘆了口氣,“不過這樣也好,你如今在風口浪尖上,要是再有個不省事的親戚還不知惹多大麻煩。你雖說比我方便,可以經常出宮,可是終究一輩子都要在這里。轉年我就快二十了,萬歲爺大約也要把我放出去,所以這些日子都只叫我做些訓導宮人的事兒。等我走了,皇上身邊就只剩下你了?!闭f著眨眨眼,一臉俏皮,“不過,你還是可以出去看我的,你會來的,是不是?”容與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笑著點頭,“當然,就怕到時你的夫君看見我就討厭,這個內侍怎么總來瞧我家娘子,我娘子已不是宮闈中人,能不能少來打擾我們清凈自在的小日子……”話沒說完,芳汀伸手重重打在他手臂上,嬌嗔道,“你如今也學壞了,滿嘴里說的都是些什么?!币粫r又羞紅了臉,背過身去不再理他。容與不禁暗笑,見她果真臊了,想著小姑娘面皮薄,只好掩住笑向她作揖陪不是。她這才慢慢轉過身來,略微正色說,“叫你胡沁,害我把正事都忘了。喏,造辦處送來的房樣子,萬歲爺叫我拿給你看,有什么要改的地方你去知會他們就好了?!睂⑹掷飯D紙遞給容與,正是乾清門外小院落的改造方案。大略翻看了下,其實也沒什么可改的,容與對住的地方要求一向不高,宮里規格擺設也都自有定式,反正只要足夠他和林升住的就好。“這下你離萬歲爺更近了,不過這么隨傳隨到的,怕是更沒什么機會能出宮去住了。說起來,你為什么不在外頭置個宅子?就算不去住也是你的產業不是?”這下問住容與了,他擎著圖紙,粗略的想了一下,有點不明白像他這樣連親眷都沒有的人,要產業來做什么。見他不回答,芳汀拍了拍他肩膀,“不出去也好,萬歲爺這么寵你,一時半刻也離不開。不過,”她停住話,眼中似乎有些擔憂,“萬歲爺的寵信對于你來說,可未必都是好事。你畢竟和我們,是不一樣的?!?/br>第19章信任這日辦完外頭宮務,容與回養心殿暖閣復命,正見御案上攤開著一副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一改平日的淡然,他不由自主盯著看了一刻,活了兩輩子的人,第一次見到這件稀世珍品,實在難掩心底激動。畫里有曾經輝煌繁盛的汴梁城,城中有熱鬧溫暖的市井生活,人們臉上充溢著滿足安樂的神情,筆觸細膩,構圖精巧……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和上輩子在畫冊里見到拓本根本是全然不同的心情。“可惜國朝沒有張擇端這樣的妙人?!鄙蚧招蕾p之余,不免遺憾,“后世之人都不能知曉朕的都城是什么樣子?!?/br>順著這話,容與腦子里倏忽冒出一個念頭,“皇上可有想過,仿照北宋宮廷畫院在宮中也建一個畫苑,招攬有才華的畫師悉心培養,也許日后會有人能畫出類似清明上河圖一樣的傳世之作?!?/br>沈徽細細的沉吟著,半晌一笑,“主意倒還不錯,事兒就交給你來辦吧,夏無庸那個老匹夫朕信不過?!?/br>容與應了是,“不過夏掌印也沒皇上說的那么不堪,只是年紀大了有些眼力不濟?!?/br>沈徽滿臉諷刺,“你眼力也不怎么濟,朕看你瞧誰都有好處,在你眼里可有不好的人?”當然有,可他向來心大,與其說能容忍別人的壞處,倒不如說是不在乎,垂首笑笑,容與道,“皇上批評的是,可夏掌印若是不好,您這會兒又怎生能得見這幅清明上河圖?!?/br>沈徽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道,“這是秦若臻命人送進來的,說是日前她父親從一個徽州商人手里買下,她瞧了愛不釋手,送進來給朕賞玩?!?/br>既是愛不釋手,又能拱手送給皇帝,可見言不由衷。容與默然,想到那日秦若臻說過的話,忽然一陣意氣涌上,“臣有事奏請,早前宮里曾設過內書堂,臣年幼時也曾在那里受教。后來先帝為減免宮中用度,一度關閉內書堂,臣覺得是時候重新開放。擇機挑選些才智好的內侍上來,教習他們讀書識字,還望皇上能恩準?!?/br>沈徽皺了皺眉,“當日皇考下旨暫停內書堂,并非只為節儉用度,還為著祖訓里曾有內侍不得習字,這么做是為遵照太祖遺訓?!?/br>朝令夕改,先是不準,其后又準,再后來覺得大約有風險便倉促廢止,這些上位者任性起來,簡直毫無道理可講。容與迅速思考如何才能說服他,一面試探道,“臣不敢壞了規矩,只是內廷中多一些有智識的人,也許能更好的為皇上辦差。何況只是選出一部分品行好的來教習,作為日后負責十二監的內侍來培養?!?/br>沈徽嗯了聲,淡淡道,“不準內侍讀書,是為防范他們干政?!?/br>這個問題讓容與既無奈又不解,他斂容正色道,“恕臣直言,自古以來鑒于內侍所處的位置,很難避免和外臣、政事有接觸,光是防范,臣以為是防不住的。與其讓一群無知無識的人弄權,不如教導他們圣賢經義,以仁義禮智約束心性,導其向善?!?/br>這番話是有風險的,他說完覷著沈徽沒什么表情的臉,實在難以揣度他到底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覺得他也是有心干政的那類人。但天底下沒有既要馬兒跑又不叫馬吃草的好事,容與躬身,再度誠懇道,“皇上,內侍并非都是jian佞之輩,譬如高力士也曾被譽為賢宦,臣以為力士所以能有此美譽,也是托賴幼年受過良好教化的緣故?!?/br>沈徽的沉默在容與的意料之中,彎著腰等待他的回話,直到腰身都開始酸軟,這么久的時間大約是要等來一場雷霆之怒了,容與隱隱不安,又不免后悔,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過為秦若臻幾句話,真值當爭這口爭閑氣么?可再想不到的,他等來的是沈徽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