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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了眼睛,廖云沉卻沒有。他低頭看著那個吞噬著刑池心臟的東西,看著它從剛開始活力百倍到現在一動不動,最終是失去了作為一個生命體的一切特征,與之相伴的,是刑池也消失的呼吸。他死了。他死了。廖云沉低著頭看著這具躺在手術床上的尸體,手指都是冰涼的,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就好像失去了生命的不是刑池而是他一樣。他最后將肌膚生長液倒在了刑池的身上,新生的皮膚將他的罪惡全部掩藏在了假象的下面,廖云沉失望地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手套,把刀和瓶子全部堆在了一邊,轉身就要離開了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想我了,路加?!?/br>第50章煞破云書聞羅山本是一座墓,傳說當年墓中老鬼出世,禍害了山下十座城鎮,人眼望處足以稱得上是流血漂櫓,浮尸遍野。恰有此時,仙家名門朔云旁支離宗游學,與其弟滅鬼收魂,聞羅山上鎮墓石碑塌下,露出其中一尊白玉神石,上書齊云二字。兄弟見之心喜,在此處扎根立門,建立齊云仙宗,自此河清海晏上千年,聞羅山也改名被稱齊云山。齊云仙宗規矩嚴謹,道術高深,周圍城鎮皆受他庇佑,也有氏族慕名將弟子送入其中修行,日轉星移,滄海桑田,轉眼之下,本家朔云沒落不堪,倒是齊云蒸蒸日上,儼然有在修真界說一不二的架勢,和水云劍宗有鼎力抗爭的意思。今日是清修日,宗門弟子上了早課本該回到自己院子中復習功課,修煉指法,此時卻都聚集在天云峰上,安靜地看著站在千化松下的人。那人寬衣廣袖,峨冠博帶,手執一卷墨書,風下衣袖飄搖,端的是幾分仙人之姿。在他沉默之時,只有后面不敢靠近地師弟師妹在竊竊私語。“清嘉師兄做的太狠了,清衍師兄被他斷了仙骨,毀了修為,可要怎么活下來……”“什么清衍師兄,我齊云沒有這樣邪門歪道的弟子,掌門留他一條性命已經是厚待于他!要我說,就該毀靈臺,滅神魂?!?/br>“清衍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清嘉看著手中墨卷上的字跡消退干凈,將它一并從山谷中丟下,回頭冷冷掃了一眼那些弟子,原本吵鬧做一派的人紛紛噤聲,甚至沒人敢抬頭看他的臉色。“掌門說了,日后誰敢沾魔修鬼道,下場如同清衍,諸位好自為之?!?/br>他說完這話,長袖一甩就御劍離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不知說什么是好。天云峰上的人紛紛呆若木雞,從天云峰上面墜落下來的人瘦削的身體裹在被風吹得鼓起的道袍中,在山下人的眼中,倒是像一片軟云飄下。廖云沉在空中突然睜眼,身體在神識之前早已行動,摸腰間的佩刀摸了一個空,一抬手就一把抓住了自己頭頂掠過的蒼松,樹干在空中的搖晃差點將他抖落了下去,沒有來得及整理自己為何被翟裘一掌擊穿胸口就掛在了這半空中,倒是腦海中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嘿嘿嘿……你小子命大,這樣還能活……不對,你不是清衍!”廖云沉第一反應以為這是翟裘在自己腦袋里面搞的鬼,一只手掉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掌就緊緊地貼著自己的太陽xue,似乎想要把腦子里免得東西逼出來,卻只引來了那聲音涼涼的話。“死心吧,你現在被剃了仙骨,廢了靈根,已經等同于一個廢物,空有一身靈氣,拿去給人當吃食還差不多。比起這個,我覺得你更應該注意你的手……”手?廖云沉愣了一下,突然抬頭,那松樹終于再也支撐不住他的壓迫,咔吱一聲就斷成了兩截,下面滿地都是碎石,若是真的這樣掉下去,加上一聲脆的嘎嘣響的骨頭,他絕對會直接在地上攤成一灘爛泥。“小心!”腦中那聲音一聲怒喝,廖云沉毫不理會,他掉下來的時候踹了一腳巖壁,讓自己朝著一旁的樹撞了上去,而且在有了借力之后,他絲毫沒有停頓,反而是再次起落,冒著胳膊在崖壁上面蹭地皮綻rou裂,可見白骨的慘狀,毅然決然地撞了上去。最后咬著牙一個翻滾,可算是落在了前面那一片有草的地方,而不可避免的,他除了左手凄慘無比之前,還損失了一條腿。“瘋子……”他腦海中那個聲音凝滯了一下,最后哈哈大笑出來,廖云沉甚至覺得自己抬頭就能看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身形虛幻的男子,明明是陰冷的神情,卻偏偏發出駭人的笑聲。“你比他有意思,哈哈哈……”廖云沉伏在地上半天沒有喘過氣,這會兒眼前還有些暈,地上只能找洼地的水,從里面找出一點先舔了舔,然后才處理傷口。說真的這個開頭糟透了,如果這就是翟裘挑選世界和身體的品位,他愿意讓他先死到一邊去。“我以為清衍死了,我就可以獨占這個軀殼,但是沒想到突然其中多了一個你?!?/br>男人的聲音帶著一些傲慢和刻薄,廖云沉不知為何覺得此人必定沒有一個好相貌,不是嘴尖猴腮,就是陰柔女相!“這具身體是怎么回事?”廖云沉從地上撿起一個枯樹枝把他削直,然后從受傷的腿上面撕下布料,綁在了自己的腿上。該慶幸被扔下來之前他們讓叛徒換掉了宗門校服,不然他現在就撕不下來了。和他共用一個身體的人卻一反剛才的聒噪,反而磨嘰了起來。一副讓他求他的模樣,廖云沉勉勉強強站起來,一副不多在意的樣子,只是瞥了一眼地上弄臟他衣服的水洼一瘸一拐地往干燥一些的崖底走去。“不說也無妨,反正我死了也是和你一起?!?/br>那人似乎被他噎了一下,然后陰陽怪氣地開了口:“那可不一定,我可是生魂,再奪舍一句身體就是了?!?/br>廖云沉面無表情地拍了拍土然后坐了下來:“我也是生魂,但我不會奪舍,大不了你看上哪具我也就順便一起好了?!?/br>這下他是把自己身體里面那個給氣的徹底不愿意開口了,廖云沉疲憊地往后面靠了靠,似乎想要休息一下,這個身體估計之前一直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很多日沒有好好休息了,而廖云沉這次也沒有回到執法司休整,直接就被翟裘一胳膊肘子搗在了這個地方,自然同樣是困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