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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痕跡。很明顯,這里發生過一場惡戰。沈硯冰心里一緊,趕忙在江允成身邊蹲下,為他搭脈。他只是粗通醫術,而江允成的脈象十分古怪,便道:他暫時應該無事,我在城里有一座別院,先把大哥移到那兒吧。何夕自看到江允成就一動不動,聽到沈硯冰的話,他從背后取下了長弓,緊緊握在手中。他想他真的是醉了,手從握住長弓開始就一直在抖?,F在是殺江允成的最好時機,他怎么能錯過,若是錯過了,怎么對得起苦苦支撐南盟的君游以及南盟的眾多弟兄。沈硯冰不見何夕動靜,抬頭一看,何夕賴以成名的長弓鶴雪在黑夜中熠熠生輝。他抽出了腰間鐵簫,我倒忘了,南盟已散,不過你這個南盟副盟主,恐怕還是對北盟盟主恨之入骨吧。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人聲。算我求你。沈硯冰咬牙道:你連我都能原諒,為什么不能原諒允成?當初設計你陷害你的人是我,允成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這一瞬很短,卻又顯得那么漫長。你以為,沒有江允成的默許,你這個北盟副盟主,能干什么?說完這句話,何夕將長弓重新背在背上,轉身離去,等他傷好,我再來取他性命。這次,走在小巷子里的,只有何夕一個人。自從君游掛劍歸去,他就習慣了孤獨。一個人看云,一個人趕路,一個人喝酒。沈硯冰問他,為什么不能原諒江允成。他不是很清楚原因,但他清楚,只有江允成,不能原諒,不能妥協,不能饒恕。當初南北兩盟爭斗,沈硯冰心狠手辣,毒計連環,他不知多少次命懸一線,死里逃生,支撐著他的,只有一個信念。殺了他。殺了江允成。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人生若只如初見江允成醉了。他喝的是上好的竹葉青,口感柔和,色澤金黃帶綠,聞起來帶有竹葉的清香。他是一個愛酒的人,也是一個很少喝醉的人,但他那天鬼使神差的醉了。而且他還命小二取來筆墨,在酒樓的墻壁上潑墨揮毫: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他在當地的士林之中頗有才名,店家于是特意用屏風將他的書法圍了起來。他回家之后對自己的行為頗為后悔,覺得有些孟浪,于是過了大半個月,才再一次去了這座他留下墨鴉的酒樓。他剛在自己慣常的位子上坐下,就聽見一個聲音小二,你可知道這墻壁上的字是誰寫的?他回頭,看見一個背著長弓的少年。少年的容貌并不出眾,然而他有一雙讓人難忘的眼睛,好像星辰般熠熠生輝。小二道:可巧了,就是您身后那位江允成江公子。少年回頭,他看見一個端著酒杯的白衣公子。白衣公子的舉手投足里仿佛帶著江南的風月,令人想起歷史中的那位白衣卿相,是不是同這位年輕公子一樣的風姿濯濯。他們倒映在彼此的眼睛里,彼此俱是青春少艾。此時,他們之間還沒有欺騙,沒有背叛,沒有刀兵相見,他們只是兩個一見面就對彼此產生好感的年輕人。江允成對著何夕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然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何夕爽朗一笑,向著江允成走去。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人生里有情有仇,有恩有怨,沒有如果。江允成醒了。他經常夢到何夕,特別是在北盟滅亡后,他亡命天涯的這三年里。有很多次,他差一點就死了,支撐著他的,是他想要再見何夕一面??伤仓?,見到何夕,他就不想死了。所以他一直活著,即使活得像條喪家之犬。沈硯冰坐在江允成的床邊,并沒有因為江允成的醒來而露出喜色。江允成想要笑一笑,卻牽動了傷口,致使這個笑容十分難看,你的表情好像我要死了。你確實要死了。沈硯冰冷著一張臉,你不僅身中奇毒,而且還有一個何夕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取你的性命。江允成坐了起來,你是說阿夕,他在哪里?說不定他就躲在哪個角落,等著給你來個一箭穿心。沈硯冰把江允成按回了床上,你好好休息吧,全身都是傷。至于何夕的下落,我會幫你打聽。多謝你,三弟。江允成望著沈硯冰,眼里有感激。你我兄弟,說什么謝。沈硯冰從旁邊拿來一個盒子,放在床上,你的十二刀,我只找回來六把。江允成澀聲道:另外六把,早就丟了。沈硯冰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么多年,為什么不來找我。怕給你添麻煩。江允成頓了一下,你不僅是你,你身后還有吳興沈家。大哥,你太為人著想,我其實不怕麻煩。沈硯冰握住了江允成在被子外的手。江允成不動聲色抽回了手,三弟,我累了。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沈硯冰走出了房間,關上門。對著門,他臉上虛偽的笑容馬上消失了。他其實很想問江允成,我若是何夕,你怕不怕給我添麻煩?但他沒有問出口,有些事,是不能問出口的。他找來一個仆役,吩咐道:你去城東客棧給一個叫何夕的人傳個口信,就說江允成已經醒了。自那天醉月樓分手后,何夕就住進了城東客棧沒有出來過。沈硯冰知道何夕的下落,但出于私心,他沒有告訴江允成。何夕收到口信后,并不急著去找江允成。他沐浴,焚香,補充好箭矢,保養了自己的長弓,然后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他才去了沈硯冰的別院。他規規矩矩的遞了拜帖,雖然拜帖中還夾了給江允成的戰書。江允成接到戰書,啼笑皆非,只見戰書上寫著:江允成親啟:吾欲殺汝,汝可自定死期,今日甚好,明日亦佳,后日吾不耐煩,或殺汝之后挫骨揚灰。琮字。胡鬧!沈硯冰看著戰書,皺眉道。江允成撫摸著何夕的字跡,何夕的字跡說不上好,然而筆鋒凌厲,一筆一劃仿佛要破紙而出。江允成想起記憶中何夕執筆的樣子,眉眼間不由染上笑意,他果然還是老樣子。沈硯冰問:你打算怎么辦,就這么由著他胡鬧?我想在堂屋見他。江允成將戰書收入袖中,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略有些窘迫的問:我看起來怎么樣?江允成還未痊愈,臉色略顯蒼白,可是病弱并不能削減他的**蘊藉,反而讓他像從魏晉的畫卷中走出來的名士。沈硯冰強笑道:你的風華氣度,若排第二,這江湖中同你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