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如馬家人說得那樣，我這么一個粗魯的雙兒配不上你，做不得你的正君?！?/br>
“你給我休書吧，你一個人回西原吧，我打算以后留在這樣——”

“茂顏，你聽我說?！瘪R重錦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把楊茂顏抱進懷里，用手替他擦去臉上掉下來的淚，楊茂顏在他懷里掙扎，抽起腰間的馬鞭，對著馬重錦就要打過去。

馬重錦定定的看著他，認真道：“如果這樣能讓你解氣的話，你就先打我一頓吧?！?/br>
楊茂顏淚眼朦朧的看他，臉上鞭傷滲透出來的血已經開始變黑，原本儒雅的樣貌在月色下駭人至極，楊茂顏心中一疼，不忍再看，垂頭閉上眼睛，guntang的東西不知怎么的滑落下去。

他無力坐倒在冰冷的石階上，馬重錦陪著他一起坐下。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每次都是這樣，我不想和你吵了，真的，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馬重錦，你放過我吧，你要娶妻娶妾都行，求求你放過我吧?！?/br>
馬重錦愛憐的把他摟在懷里，眼睛里無限溫柔，“你放心吧，茂顏，我們以后再也不吵了?！?/br>
“等在陽州的事情處理完，我們一起去京城，去給我父母遷墳，我們一起給他們上柱香磕三個頭好不好，這么多年來我爹娘還沒有見過他們的兒媳?！?/br>
楊茂顏揉了揉眼睛，哽咽道：“你爹娘不會承認我的?！?/br>
“說什么你爹娘，那是我們爹娘。茂顏你啊，要厚臉皮一點，以后咱們每天對著牌位和爹娘說說話，他們一年不承認，我們就纏他們一年，十年不承認，我們就纏他們十年，總有一天，他們會接受你這個兒媳的?！?/br>
“……他們還要親孫子?！?/br>
馬重錦笑了笑，溫柔的看著他，輕輕道：“那也沒辦法了，我們只好向爹娘告罪，兒子兒媳就是生不出來?！?/br>
他低聲哄道：“別哭了好不好，茂顏，你一哭我就很難受?！?/br>
楊茂顏閉上眼睛，靠在他肩上，啞著聲音，說話仿佛是在呢喃自語：“你就這時候說話哄哄我吧，回去之后，還不也是……”

“我覺得這里挺好的，我想留在這，西原的那個宅子不是我的，我早就該離開了?！?/br>
“重錦，你今天能說這些話來哄我，我其實很開心，但是我知道，這種開心就跟夢一樣，遲早要破碎醒來?！?/br>
他自虐一樣說著這些話，這三年下來，他已經成為一個疲憊的驚弓之鳥，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回去面對那些人。

“茂顏，該離開的人不是你，西原的家是我們兩個人的家?！?/br>
楊茂顏發出了一聲冷笑，“是嗎？你扣心自問，這句話你自己相信嗎？”

“相信?！瘪R重錦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里閃過一絲決絕，“我已經派人將那些無關緊要的‘外來人’請走，等我們倆回去，宅子的主人，只有我們兩人?！?/br>
“如果再有人來煩你，你就拿你的馬鞭，抽他們?！?/br>
“你?！睏蠲亴嵲谑窍氩坏綄Ψ綍蝗徽f出這番話。

“我怎么了？”馬重錦油嘴滑舌的笑了笑，把楊茂顏抱在懷里，跟調戲良家婦女一樣在他臉上啄了一口?！澳愀页槲?，不敢抽他們？”

“那可都是你們馬家的長輩?！?/br>
馬重錦哼笑一聲，“我正正經經的長輩就我親jiejie和死去的爹娘?！?/br>
“我jiejie她可是站在你這邊的，還有玉和那個小外甥，知道我們倆吵架急的跟什么樣似的，還讓他夫君過來臭罵了我一頓?！?/br>
想起馬淑琴和玉和，楊茂顏心中熨帖了不少。

馬重錦見他表情緩和，繼續道：“你是不知道，段樞白那小子，罵的我狗血淋頭?！?/br>
“活該！”

“段將軍可是個好人，比你這個無恥jian商不知道要好多少倍?！?/br>
馬重錦抬手扯了扯他的面皮，“有你這么貶低夫君的嗎？”

楊茂顏重重的哼了一聲。

馬重錦笑著把他摟進懷里，抓過他的一只手，與他十指相扣，“還記得我們倆一起騎馬去西原時候，在大漠里我跟你說的話嗎？”

“我們這一輩子都要在一起?！?/br>
“永遠不分開?！?/br>
楊茂顏把頭扎進他懷里，兩人相擁了許久，月色清朗的照在兩個人身后，一起坐在冰冷的石階上，也不覺得冷。

他抬起紅腫的眼睛，偏過頭問馬重錦，“你真的不要孩子了嗎？”

楊茂顏知道馬重錦喜歡小孩，但是他是個有缺陷的雙兒，懷不上孩子。

“我當然想要孩子了，但是夫君仔細想了想，我只要我們倆的親生孩子，其他的都不要?！?/br>
“你們馬家還需要人來繼承香火呢?！?/br>
“算了，沒必要?！?/br>
“你這些年拼命攢下來的家業呢？難道要便宜了別人？”

馬重錦輕輕一笑，“沒辦法了，那就只能求我家夫郎敗家一點，咱們倆死前努力把家業都敗光?！?/br>
楊茂顏：“……”

楊茂顏：“你不從馬家旁系過繼一個孩子嗎？”

“我不想便宜別人家的孩子，夫君賺的錢，只想給你花?！?/br>
馬重錦看著楊茂顏紅腫的眼睛，回想起了當年，“當初夫君拼命賺錢就是為了養你啊，想讓你過好日子?！?/br>
當年去西原，他們兩個人年輕又天真，受過騙被賊匪搶過劫過，后來幾乎是身無分文山窮水盡的地步，馬重錦還得了重病，楊茂顏當時想盡了一切辦法賺藥錢來給他治病，天寒地凍的時候下冷水去給人撿東西，只為了五兩銀子。

楊茂顏身體上的病根也是在這時落下的。

冥冥之中注定了他們有這樣的結果。

楊茂顏揉了揉眼睛，臉上淚痕交錯，月光之下更是凄迷，他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以為你想不起來了?！?/br>
“對不起，茂顏?！?/br>
楊茂顏眼睛通紅，讓自己靠在他的胸膛，閉著眼睛，晚風吹著，心中卻覺得無比安寧，他抬頭看天，突然覺得今天的夜色很熟悉。

也是在這樣的月光下，他把自己給了馬重錦。

“夫君，你疼不疼？”楊茂顏抬起頭來看他臉上的傷，他那會兒動了真火兒，一鞭子下來毫不留情。

馬重錦臉上的鞭傷早已經變黑變硬，還有幾縷發絲被黏在了黑紅的血痕上。

“不疼，已經不疼了，當然，要是茂顏你在上面親親就更不疼了?！?/br>
“都這樣了，你還沒個正經，小心破相，丑死你?！?/br>
“那我只能祈求夫郎你千萬別嫌棄我?！?/br>
楊茂顏瞪了他一眼，卻是真的不忍心，仰起頭來在那鞭傷旁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馬重錦笑道：“如果能再親幾個就更好了……”

“做夢吧！”楊茂顏嗔他，到底還是心疼對方，找來清水，替他把傷口處理干凈，用最好的療傷藥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