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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一擊。同樣的,有上洛城在,也可向建康展示長安實力。至少要讓桓漢文武知曉,北地固然遭災,糧食連年歉收,不代表長安窮得響叮當,更不代表秦國一點底氣沒有,養不起十萬強軍。秦國不肯示弱,桓漢亦然。從表面上看,雙方貌似和氣,并沒有起干戈的跡象。事實上,都是連續調兵,從上至下憋著一口氣,誓要想方設法爭個高下。營盤立在邊境,將士往來巡邏,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鎧甲鮮明,殺氣騰騰。擦肩而過時,目光相對,矛尖相抵,稍有不對,隨時可能擦槍走過,直接擼袖子打起來。在這種氣氛下,桓容的車駕終于抵達。城內百姓聞訊,紛紛往路旁迎駕。遇天子大輅經過,山呼萬歲聲不絕。更有年輕的女郎和少年載歌載舞,獻上美酒羔羊,迎接天子入襄陽。魏晉時期,尚存先古之風。歌舞并非小娘子的專利,無論士族高門還是庶人百姓,年輕的郎君都能舞上幾曲。沒有幾樣拿得出手的本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出身高門。對此,桓容深有體會。去歲宮內設宴,王謝等高門郎君齊聚。宴會中途,幾名郎君撫琴弄笛,在月下舞劍,恣意、豪邁、瀟灑,盡顯慷慨男兒之氣。時至今日,桓容依舊記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想,都會有新的感觸,仿佛畫面就在眼前。只不過,這份記憶并非完美無缺。當日,眾人豪情勃發,郗愔、謝安甚至是大病初愈的王坦之都下場活動過筋骨。幾名老帥哥很是灑脫,長袖翻飛,飄然欲仙,引得竹簾后的女樂面頰緋紅,春情萌動,甚至忘記了鼓樂。正經詮釋出什么叫俊朗,什么叫瀟灑,什么叫帥得天昏地暗,讓人頭暈目眩。讓桓容咬牙的是,幾人瀟灑不算,還要請天子“同樂”。要是沒有對比,他的“身手”也不算差,可以下場舞上一回。奈何美玉在前,和這樣不是人的“同樂”,他是魯班門前比劃木工,找虐還是找虐?!短暫的走神之后,桓容收回思緒,令典魁降慢車速。遇耆老候在路邊,手捧美酒,不顧天子之尊,直接躍下車轅,從老人手中接過漆盞。見到這一幕,人群先是一靜,旋即爆發出更大的熱情。沒有建康城內的絹花彩帕,也沒有能將車板砸出窟窿的金馬,唯有最淳樸的歌聲,最質樸的舞蹈,最真摯的情感,猶如湍急的河流,無形之中,將一行人裹入其間。見此一幕,隨駕的文武不由得心生感慨,陸續走下馬車,跟隨天子步行入城。桓沖站在城門前,見到被百姓簇擁而來的天子,不由得面露驚訝。“陛下?!?/br>距離有五十步,桓沖迎上前,躬身行禮。“阿父快請起?!?/br>桓容搶上前兩步,托起桓沖雙臂。“勞阿父久待,是朕之過?!?/br>“陛下著實有些魯莽?!被笡_起身后,見百姓沒有上前,而是遵照府軍的指示,在十余步外站定,方才開口道,“今時不同往日,城外駐有秦兵,臣亦不能保證萬全,稍有不慎,后果實是難料。為國朝社稷,陛下萬萬謹慎,不可再如今日疏忽?!?/br>桓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凡事有備無患。襄陽城屬桓漢治下,卻同秦國相鄰。秦國天子抵達數日,文武俱在大營之中,如有人心生歹意,意圖混在人群中行刺,實在是防不勝防。未知對方真意之前,還是謹慎些好。桓容也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冒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桓沖保證:“阿父放心,朕不會了?!?/br>兩人說話間,桓謙和桓石生上前見禮。“阿兄快起來,又非朝堂之上,無需如此多禮?!被溉莸?。“陛下,禮不可廢,規矩不能破?!被钢t正色道,“臣等身為宗室,更當以身作則,不令宵小非議?!?/br>桓容眨眨眼。好吧,果然是桓嗣的兄弟,這份認真勁,簡直是一模一樣。桓石生性格爽朗,起身之后對桓容笑道:“上次陛下巡狩,未在荊州多留,這次機會難得,可要多留幾日?!?/br>這番話讓桓沖和桓謙皺眉,卻讓桓容笑了。“自然?!?/br>桓容喜歡桓石生的性格,和他說話時,不免想到坐鎮漢中的桓石秀,領兵在外的桓石虔以及扎根秦州的桓石民。兄弟幾個行事不同,性情卻是一樣的爽朗,讓人樂于親近。桓豁有二十個兒子,最大的已是而立,最小的剛牙牙學語。從大到小排起來,不得不讓人感嘆桓豁的龍精虎猛,超出常人。出發離開建康時,知曉桓豁又多了一個兒子,桓容過于驚訝,一時沒注意,當著南康公主和李夫人的面說出一句:“叔父真偉丈夫也?!?/br>來報喜的桓石康不知該如何應對。代父謝恩,還是當做沒聽見?好像哪個都不對。等桓容意識到失言,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早笑得花枝亂顫。殿中伺候的宦者宮婢都是表情扭曲,嘴角抖動,分明是想笑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桓容只能故作嚴肅,轉過身摸摸鼻子,親娘和阿姨的笑點太低,真心不怪自己。轉念又一想,桓大司馬年近耳順尚能有子,郗愔的小兒子剛剛舞勺,橫向對比,叔父好歹還年輕幾歲,自己的確有點大驚小怪。桓容一行入城,秦璟很快得到消息。因身份之故,縱然距離不遠,想要見面卻并不容易。兩人都是一國之君,身系社稷,行事自然不能冒失,更不能無所顧忌。凡事必要遵循規矩,哪怕再不愿意,該走的過場也不能省略。如之前一般月下對坐,秉燭夜談,抵乃至足而眠,只能在腦子里想想,沒有任何實現的可能。不打招呼就上門,十成被當做“輕視”,肯定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桓容表示不介意,文武群臣卻會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故而,哪怕桓容渾身不自在,也得暫時留在城內,等城外高臺搭建完畢,方才換上袞服,戴上冕冠,登上大輅,擺出全副儀仗,由府軍開道出城。期間的種種繁瑣,桓容真心感到頭暈。實在弄不明白,干脆閉口不言,照著程序走就是。身為一國之君,某些時候的確是身不由己。見面當日,秦璟亦是袞冕加身,腰佩寶劍,難得沒有騎馬,而是立于華蓋之下,由騎兵開路,前往襄陽城外。隊伍迎面相遇,相聚百余步停住。號角聲和鼓聲響起,手持方天戟的桓漢甲士站定,身披重甲的秦國騎兵翻身下馬。兩駕大輅緩慢前行,桓容和秦璟正面相對,隔著旒珠,看不清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