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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在各地開辦書院,不只招收高門豪強子弟,庶人亦可入學?!?/br>“學中分為兩院,東院多為士族郎君,教授經義典章,學習兵法韜略;西院都是庶人子弟,念書識字之外,可學得各種手藝,木工就是其一?!?/br>“凡入學兩年,天分不差的,都能做出幾樣簡單的農具。經書院許可,皆可在坊市中市賣。價格比工坊所制略低,總能填補家用?!?/br>“等到出師之后,可是各家工坊和商鋪都搶著雇工?!?/br>老翁越說越起勁。“不瞞郎君,我有兩個孫子,明年都到年齡,可參加入學考評。方才過去的孩童中,凡是手中拿著竹簡的,都是不久前才通過考試,今日正式入書院學習?!?/br>“我觀其中似有胡人?”部曲問道。“郎君是說那兩個羌人?”老翁笑了笑,道,“自前歲起,書院許胡族子弟參加考試。但有限制,白籍不成,需得入黃籍,并在城中有產業。要么就是父兄投身軍中,曾立下過戰功?!?/br>部曲暗暗記下,又問了幾句。老翁知無不言,雙方相談甚歡。不久,老翁家人從坊市歸來,或挑或背,竹筐裝滿,各個都沒有空手。見到老翁同人在路邊說話,不免有些詫異。“是外地來的郎君,見著書院的學童,好奇問了我幾句?!崩衔绦χ忉?。見到來人,部曲心知無法繼續問下去,當下抱拳告辭,很快混入人群不見蹤影。待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一名漢子放下扁擔,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對老翁道:“阿父,這人膀大腰圓,個頭又高,明顯是個北地人。說一口吳地官話,又不像是商人,很是不對勁?!?/br>“我曉得?!崩衔虖澭_竹筐,看到里面的谷麥熏rou,問過價錢,滿意的點點頭,“我瞧見這人進城?!?/br>“阿父瞧見了?”漢子詫異。“對,跟著方才過去的胡人。我知道他是在打聽消息,不過不要緊,之前里長說過,遇人打聽書院,這些盡可以說。等到回去之后,往里長處告訴一聲即可?!?/br>漢子打消疑慮,不再多問。老翁又打開另一只竹筐,看到海鹽和菜種鋪在上層,正想放下蓋子,忽然覺得有異,向下翻,看到里面藏著的粗布,不免對長子皺眉,道,“不是讓你買鹽,買這些布作甚?”漢子臉紅了,搓搓大手,低聲解釋道:“阿父,那個……杏兒……”“沒出息的樣!”老翁瞪著兒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合上竹筐,終歸是不解氣,狠狠踹了兒子一腳。“下回莫要如此!想給你媳婦買東西,正經該說出來。我和你母又非不明事理,豈會苛刻到這般地步?!?/br>漢子羞愧低頭。“家里的日子比往年好,今年再開幾畝荒田,等到秋收之后,能再起一個牛欄,養上一頭牛犢?!?/br>老翁讓漢子挑起竹筐,語重心長道:“阿山和阿川明年就要參加學院考試,如果能考中,學得一門手藝,將來的日子必能過得紅火?!?/br>“書院考的不只是靈性,還有品行?!?/br>“同鄉里的兩個孩子為何被攆出來?全是心沒用到正地方,人長歪了,犯了書院的里的規矩!”“那兩個孩子為何會成今天的樣子?那一家老人就是源頭!”“阿子,三十而立?!崩衔套吡藥撞?,停下看著兒子,“這么大的年紀,總該給孩子做個樣子。做不到富貴顯達,但求為人光明磊落,無愧于心?!?/br>漢子愈發羞愧,低頭道:“阿父,我錯了?!?/br>“知錯就好?!崩衔厅c點頭,道,“知錯就要改。先別忙著回家,再去坊市一趟?!?/br>“阿父?”兄弟幾個都是不解。老翁沒多說,從懷中取出錢袋,直接遞給寄給兒子,道:“再去市些布,咱們都做一身新衣?!?/br>“阿父,家中不寬?!币粋€漢子皺眉。“既如此,就給你母和你們的媳婦做?!崩衔痰?,“去吧,盡早市來,也好早些出城?!?/br>“諾!”老翁特地留下長子,沉聲道:“阿子,你是長兄,今后行事要有章程,更要有規矩?!?/br>知曉父親為何讓幾個弟弟去市布,漢子更覺羞愧,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給妻子買布,用自己的錢自然無妨,但其中有市鹽省下的,已是欺瞞父親兄弟,實在是不該。如果不是虧心,又何須藏著掖著。路旁一輛馬車中,桓容合上車窗,靠向車壁,命典魁驅車前行,盡速趕往青溪里。想起方才一幕,桓容不免感慨,合上雙眼,捏了捏眉心,想著自己該做些什么,才能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好。“陛下,前方就是青溪里,可是直接去丞相府?”“對?!被溉萁袢粘鰧m,輕車簡從,為的就是拜訪郗愔。只是沒想到,會在途中遇到烏孫的隊伍,又在隊伍中認出秦玦。日前北地傳回消息,秦璟領朔方,彭城改由秦玦鎮守。秦玦這個時候南下建康,還是假托烏孫的名義,來意頗有些不明。馬車一路前行,做健仆打扮的護衛跟在車后。士族出行多是如此,故而,桓容一行并沒引起多少注意。僅有幾人認出典魁,詫異一名將軍充當役夫。以為自己看錯,仔細揉揉眼睛,定睛再看,馬車早已走遠。逢春光正好,秦淮河緩緩流淌,岸邊柳枝浮動,幾只黃鸝落在枝頭,清脆的鳴叫聲十分悅耳。馬車駛入青溪里,穿過架在水上的拱橋,四下里人聲漸少,越近丞相府宅越是顯得寂靜。“陛下,到了?!?/br>馬車停住,車外傳來典魁的聲音。彼時,郗愔已得健仆稟報,立即往前院迎接。桓容走出車廂,無需宦者擺設胡床,單手一撐躍下車轅。“拜見陛下?!臂瓙秩嗽诩抑?,僅著素色大衫,發以葛巾束起,不見朝堂上的威嚴,反有幾分仙風道骨。配合一縷長須更顯飄逸。“丞相請起?!被溉輷屔锨皟刹?,雙手托起郗愔,笑道,“朕冒昧來訪,丞相莫要見怪才是?!?/br>“臣惶恐?!?/br>門前非敘話之地,桓容被請至正室,茶湯糕點俱已備妥。茶湯未加香料蔥姜,而是仿效宮中制法。清亮的茶水中立起幾枚茶梗,入口微苦,旋即回甘,比宮中不差分毫。一盞茶湯飲過,桓容沒有取用糕點。郗愔會意,命婢仆將漆盤撤下,開口問道:“臣斗膽,陛下出宮可有要事?”“丞相猜測不假,朕確有要事?!被溉蔹c頭。“請陛下解惑?!?/br>桓容沒有著急開口,而是看著面前的矮榻,隱隱有些出神。郗愔心中存疑,見桓容如此,沒有開口追問,而是正身而坐,等著對方組織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