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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太后面前。看著略顯陌生的少年,目及終于等來的尊封,不知為何,褚太后不覺半點高興,反而心生寒意。南康公主冷眼看著,覺得無比諷刺。本該合力中興晉室的兩人,此刻卻在勾心斗角。想想朝中的情形,再想想北方的秦氏和氐人,她忽然覺得意興闌珊。滿殿燭火猶在,樂聲歌舞不停。脂粉酒香混合一處,紅飛翠舞,環佩叮當,奢靡饗宴,滿目盛景,卻莫名的彰顯頹廢,昭示繁華過后的凄涼。垂下眼眸,看著羽觴中的倒影,南康公主勾了勾嘴角。亂世亂相,禍患將至,奈何高位者閉上雙眼,一味的窩里斗。或許,司馬氏的氣數終將走到盡頭。燈火搖曳中,披著紅絹的舞女輕盈如蝶,身影在墻壁上不斷拉長扭曲。南康公主端起羽觴,一飲而盡。思及遠在幽州的桓容,終將最后一抹苦澀壓下。只要我子平安,晉室將亡又有何妨!第一百四十四章投誠長樂宮中的一場鬧劇,很快傳到司馬昱耳中。聽完宦者口述,知曉李淑儀當眾被辱,以及司馬道子和司馬道福之間爆發的沖突,司馬昱僅是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么,展開草擬不久的詔書,提筆劃去了給司馬道福的封號。“去桓府傳旨,命余姚閉門反省,正月之后方可再入臺城?!?/br>“諾!”無論李淑儀是什么出身,司馬曜和司馬道子都是司馬昱僅存的兒子。當眾喝斥辱罵李淑儀,將兩個皇子置于何處?況且,幸了一個昆侖婢本就是司馬昱心中的疙瘩,幾次三番被提起,他心中豈能痛快。深思半晌,司馬昱到底覺得膈應,又令宦者到后宮傳話,正月內的宮宴,李淑儀都無需列席。原因很簡單,宮宴之后李淑儀就“病”了。連續三日傳喚醫者,鬧得宮內沸沸揚揚,風頭完全壓過了其他嬪妃。“既言身體不適,便好生休養吧?!?/br>猜透李淑儀的心思,司馬昱愈發覺得心煩。此舉不過為敲打,讓她收斂一些,同時也為安撫司馬道福,。究其根本,司馬道福嫁入桓氏,對她的處置不能隨意。桓溫不至于為點小事出頭,難保有心人趁機利用,離間父女之情不說,更會放出信號,暗示司馬昱對桓溫不滿,借機進行敲打。能穩坐丞相之位數年,司馬昱不乏野心和智慧。既然代替司馬奕坐上皇位,總要設法讓皇室走出困境。不求萬全,只求邁出一小步,平衡朝中勢力,進一步拉攏士族,爭取在民間的聲望。有了民王和士族支持,好歹能讓桓溫心生顧忌,不會不管不顧的起兵造反。桓溫了解司馬昱,司馬昱又何嘗不了解桓溫。一世梟雄,武功蓋世,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好名!想到這里,司馬昱表情微松,放下筆,看著一絲墨痕流淌過竹簡,輕輕頷首,終于現出一絲笑意。咸安元年正月初七,朝會之上,天子發下兩份詔書。“授鄱陽郡公主,武昌郡公主,尋陽郡公主,各領食邑五百?!?/br>“大司馬足疾,今后可乘輿上殿?!?/br>第一份詔書屬于天子繼位后的程序。既然封了后妃,又給太后上了尊號,輪也該輪到皇子皇女。給皇子授封太敏感,很可能會讓人聯想到“立太子”。皇女就沒那么多忌諱,甭管是將要及笄還是牙牙學語,也無論生母是何出身,司馬昱一視同仁,全部給予封號,卻唯獨漏了司馬道福。此舉可以看做司馬道福已有封號,無需再封。也能看成是天子對她不滿,連封號都不愿意給。五百食邑并不多,三人加在一起也不過一個大縣。只要不選在會稽、京口和姑孰三地,就不會觸動士族和兩位權臣的根本利益,不會引來任何反彈。司馬昱看了半天輿圖,最終圈定射陽。此地近北,有遭遇兵禍的風險,但境內流民頗多,又靠近鹽瀆,稅收之豐惹人眼紅,分給三個郡公主綽綽有余。可惜司馬昱忘記了,人心不足。三個皇女年齡尚小,不會對食邑指手畫腳,她們的母親則不然。為鞏固女兒的利益,必定會設法讓家人插手縣政。人心不足蛇吞象。手握射陽的厚利,目及鹽瀆的繁榮,難保不會心生覬覦,最終鬧出亂子。現下,司馬昱沒想太多,朝堂之上也無人提出異議,詔書順利下發,后宮嬪妃叩謝皇恩,嬪妃身后的家族也是拊掌相慶,為即將到手的利益興奮不已。比起封號之事,允桓大司馬乘輿上殿,掀起的波瀾委實不小。此道詔令一出,滿殿嘩然。郗愔看向司馬昱,又掃一眼桓溫,眼神莫名復雜。謝安王坦之心存擔憂,王彪之和王獻之同樣表情愕然。王彪之更是起身出列,就要仿效廢帝之時,對新帝好生勸解。什么人能乘輿上殿?官家這道詔令簡直匪夷所思!如果切實執行,無異是公告天下百姓,桓溫位高權重,甚至超過了當年的王導!令人意外的是,在王彪之開口之前,桓溫當先出言,對天子之命堅辭不受。“陛下厚愛,臣感激涕零,然實不敢受!”桓溫言稱惶恐,表情十分真摯,卻沒有行拜禮。是否真心敬重天子,感到惶恐,已是昭然若揭。觀察司馬昱的表情,郗愔收回視線,嘴角閃過一絲譏諷。再看僵在當場的群臣,不免暗中嘆息。滿殿之上竟沒有一個明白人。可惜了天子這份“心”。司馬昱繼續勸說,桓溫仍執意不受,幾次三番,謝安終于看出些門道,腦中靈光一閃,起身道:“大司馬為國為民,北伐落下此疾。陛下之意雖重,無過大司馬之功。大司馬當受此榮!”轟隆??!一聲炸雷當頭落下,殿內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圓整雙眼,下巴落地,被劈得外焦里嫩。出聲的是謝安謝侍中?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就算要給桓大司馬搭臺子,也該是郗超之流。謝安站出來……不是生出幻覺?莫非陳郡謝氏已靠向桓溫?列班朝中的謝玄,此刻也是滿臉不解。他倒不認為謝安和桓大司馬達成了什么協議,只是覺得,謝安突然行出此舉,背后定然大有深意。不理會刺在背后的目光,謝安堅持說服桓大司馬,希望后者接受這份殊榮。桓溫意志堅決,咬死不松口,堅決不接圣旨,甚至口出要返回姑孰。這絕非是托辭,完全是在當面威脅司馬昱,如果不收回皇命,信不信他回姑孰調兵!百般無奈之下,司馬昱只能遺憾的收回圣旨,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