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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桓容跳腳都沒用。“明公過慮?!?/br>明白桓容的擔憂,荀宥寬慰道:“秦四郎親赴幽州,足見其誠意。況且,若是沒有明公,商人無法穿過荊州,遑論北上。秦氏父子皆非短視之人,氐人未滅之前,不會輕易同明公交惡?!?/br>至于之后,那就不好說了。“仲仁所言有理。然有一事需當留意?!辩娏昭a充道,“市貨的胡商必須可信。如其有異心,明著定下契約,暗中向氐人通風報信,則事情難成,還會引來更大的麻煩?!?/br>以苻堅和王猛的行事作風,肯定會將此事大肆宣揚,造謠幽州刺使和秦氏勾結,隨時可能叛晉。換成秦策還是堡主時,桓容大可為自己辯護,傷不到太多。如今秦策稱王,和晉室的關系越來越微妙,早晚將成敵對。有心人推波助瀾,桓容必會頭頂“叛臣”的大帽子,想摘都摘不掉。不提旁人,想必褚太后會十分樂見這個結果。身為前盟友的郗刺使,八成也會在背后推上一把。“此事需從長計議?!敝獣詢戎袇柡?,桓容心頭微沉,神情變得嚴肅。“彭城一行將在幽州停留數日,當就此事仔細商議。再則,吐谷渾商人信不過,可安排部曲私兵充作護衛,稍有不對即能鏟除后患?!?/br>桓容不差錢。對他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然而,亂世之中,行事有獨特的規則。一旦金銀開路行不通,那就只有用刀子說話。“仆聞有胡商率家小在洛州定居?!辩娏臻_口道,“何妨同秦四郎君商議,選出數人安排到吐谷渾商隊之中?”秦氏能用家小牽制仆兵,以此類推,同樣可以用到胡商身上。“鹽瀆亦有定居的胡商?!被溉莸?。用“自己人”,是不是會更可靠些?鐘琳和須荀宥一起搖頭。“固然能占據主動,此舉卻不可為?!?/br>“為何?”“這樣的事,明公萬萬不可輕易沾手,否則將予人把柄,會損害名聲。反觀秦氏早有此舉,并無太多顧忌?!避麇额D了頓,建議道,“明公無妨多許絹綢銅錢,想必秦氏也無二話?!?/br>“商人重利,拿到足的好處,縱然心生怨恨,也不會怨到明公頭上,反會生出幾分感激。如明公有意,大可借機拉攏,日后或許能用得上?!辩娏占右匝a充,明顯在為今后掃清障礙考量。桓容:“……”“明公?”“沒事?!?/br>桓容擺擺手,不禁心生感嘆,好在眼前兩位領他薪水。萬幸??!計議既定,由桓容出面,請秦璟共商此事。關乎利益,雙方謀士擺開架勢,你來我往,口舌爭鋒,半點不讓分毫。即使沒動刀兵,仍似有刀光劍影閃過頭頂,隨時可能降下一陣血雨。數目相對,爆閃的火花仿似有形。桓容和秦璟極少開口,將討價還價之事交給手下。兩人對面而坐,鋪開一張輿圖,就該行哪條路進行探討。“依我之意,可從長安往荊州,再過豫州?!?/br>桓容蹙眉。這條路最短,但豫州是個大問題。“我日前得悉,前豫州刺使袁真的嫡孫現在幽州?!鼻丨Z點了點輿圖,指尖劃過豫、幽兩州交界。“秦兄想說什么?”桓容眼神微凝。“袁真嫡孫在此,定然不缺袁氏部曲和仆兵?!鼻丨Z傾身靠近,一瞬不瞬的看著桓容,壓低聲音道,“容弟何妨找來問一問,是否有人知曉暗路,能繞過州境守軍?”袁真執掌豫州多年,叱咤一方,手中勢力不可小覷。留給袁峰的都是心腹部曲和百戰之兵,沒人比他們更了解豫州。有這些人帶路,防范再嚴密也能找到空子。何況是新掌豫州,并不十分得當地人心的桓大司馬?桓容沉默了。“容弟?”“容我想想?!被溉輿]有立即點頭。“好?!鼻丨Z眸光微閃,并未深究。事實上,哪怕不用此法,照樣能將人送進幽州,不過是麻煩一些。但既然有捷徑可走,何必舍近求遠?足足耗費三日,雙方才最終定下契約。參與談判的謀士都有幾分力竭,看向對方,心中很是忌憚。表面依舊維持客氣,互相推崇,頗有幾分相和。私下里面對桓容秦璟,都是口風一變:“彼者有大才,不得不防!如他日為敵,恐成心腹大患!”收攏?談了三天,彼此都摸清幾分底細,這個想法壓根不可能實現。不提雙方如何想,最終契約達成,秦璟和桓容分別簽字蓋印,刻印成兩份竹簡,鄭重收入木箱。“胡商之事便依容弟之意?!鼻丨Z道。桓容點點頭,表情略有幾分僵硬。目送秦璟走出正室,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不由得捏了捏眉心,頗有幾分疲憊。與此同時,在氐人和秦氏疆域的交匯處,三輛馬車正飛速前行。馬車之后,幾十名身著皮甲的部曲不停開弓射箭,阻攔追殺的氐人。箭矢零散飛落,氐人不遠不近的跟著,奇怪的沒有還擊。馬車上,一名身懷六甲的婦人蜷縮在角落,雙手被捆在背后,嘴里塞著布條,仇恨的瞪著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著青布長袍,面容清癯,表情中帶著愧疚,很快又變做堅定。“阿妹,為兄也是無法?!?/br>婦人滿眼血絲,憤恨到極點,拼命的掙動手腳?;蛟S是掙扎得太厲害,臉色忽然變得慘白,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阿妹!你哪里不適?”男子擔心婦人出現差池,使得計劃中途生變,匆忙解開綁在婦人嘴上的布條,問道:“可是……”不等他將話說完,婦人一口咬住他的虎口。“賀野斤,你不忠不義,狼心狗肺!為金銀投靠氐賊,殺害舊主,害死賀野部幾百人,如今又要以我為餌,你不得好死,人鬼誅之!”婦人聲音沙啞,卻是字字如刀,仿佛帶著詛咒。她出身賀野部,本屬高車一支。祖上不愿臣服鮮卑,舉部遷入西域,逐漸歸為西域胡。因部落同涼國結好,于三年前嫁給世子張寔。數月前,涼國都城被破,王猛率大軍深入涼國腹地。她隨張寔一同逃往沙州,不顧身懷有孕,主動往部落求援,哀求其父出面聯絡西域各部,共同抗擊氐人。不料想,本在涼國為官的親兄暗藏毒心,早在數月前暗通氐人,不只送出部落情報,害得族人盡被屠戮,更毒殺張寔和涼國舊臣,偽造張寔親筆書信,以親妹為餌,意圖引秦氏入甕,鋪成通往長安的富貴大道!“賀野斤,你不得好死!”“住口!”賀野斤狠狠給了婦人一巴掌,厲聲道,“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