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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財”之類。“演技果真需要磨練?!?/br>似乎對方才的表現不太滿意,桓容嘟囔兩聲,摸了摸下巴,邁步走進府內。荀宥和鐘琳向南康公主見禮,隨后取出簿冊,竟比南康公主所得厚上一半。“這是?”桓容挑眉。“不瞞明公,清理后院水塘時,又得金十余箱,珍珠五十斛,珊瑚兩座,百余絹布,并有諸多青銅及金銀器物。仆同孔玙細觀,應是前朝宮廷之物。因箱體年代久遠,部分絹布已經褪色糜爛,不可能是庾氏所藏?!?/br>“前朝宮廷之物?”桓容面露詫異。隨便挖也能挖出寶來?“恐消息泄露,仆命人將東西藏好,另造一本簿冊。冊中之物如何處理,端看明公之意?!?/br>荀宥語氣平穩,半點不覺心虛。仿佛沒有在暗示桓容,這筆實屬意外之財,并不被他人知曉。明公今為幽州刺使,赴任之后,重建城池、安置流民、組建商隊,事事都需要錢。這些金銀財寶來得正好,獨吞方為上策。桓容看看荀宥,又看看鐘琳,見二者表情如出一轍,控制不住的眼角直抽。果然物以類聚?桓容搖搖頭,不成,這是貶義。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桓容繼續搖頭,還是有點不對。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出個合適的詞來形容,無論怎么著,都會把自己兜進去?;复淌刮ㄓ刑ь^望天,默然無語。轉念又一想,不就是愛財嗎,愛財有何不好?他樂意!“咳!”桓容咳嗽一聲,朝著兩人使了個眼色。荀宥和鐘琳心領神會,無需桓容多說,分別拱手揖禮下去安排。看著兩人的背影,桓容突然覺得,自己要是個皇帝,必定是個愛財的“昏君”,這兩位活脫脫的當朝“jian佞”。君臣三個捆成一捆被正人君子唾棄。晃晃腦袋,這都哪跟哪。他一定是昨夜沒睡好。大車分出三輛,分別裝上金銀和珍珠瑪瑙,還有幾件玉器琥珀。“太后不喜金銀,獨愛琥珀,尤其是此類?!?/br>南康公主打開小箱,里面是一枚包裹草莖的琥珀。不知經過多少歲月,琥珀呈現金黃色澤,草莖周圍環繞一圈氣泡,愈發顯得珍惜難得。“琥珀不難找,這樣的卻很少有。制成擺件倒是十足有趣?!蹦峡倒髂闷痃?,顯然有幾分喜愛。“比起珊瑚如何?”桓容下意識問了一句。“當然是珊瑚更好?!蹦峡倒骱仙闲∠?,手指點了一下桓容額頭,恰好擦過眉心的紅痣,“膽子不小,敢看阿母笑話?”“不敢?!被溉葸B忙告饒。想起昨日南康公主的樣子,對比現下,覺得自己多想,卻仍有幾分不確定。“阿母?!?/br>“恩?”“聽聞幽州風光不錯,阿母可想去看看?”“瓜兒……”南康公主緩緩收起笑容,聲音有些發沉。“如果不喜幽州,不妨去鹽瀆?”桓容期待的看著南康公主,口中道:“鹽瀆城是新建,廛肆不比建康,也是相當熱鬧,聽石舍人言,近來多出不少胡商。阿母和阿姨多年未出建康,不妨去走走,住上一些時日?!?/br>南康公主緩緩搖頭。“阿母,真不行嗎?”“不行啊?!蹦峡倒鲊@息一聲,將裝有琥珀的木盒丟到一邊,撫過桓容的腦后,笑容里帶著一絲悲傷。“我不能離開建康,這一生都不能?!?/br>自她嫁入桓氏,今生的命運便已注定。正如褚太后不能離開臺城,生死都不能跨出半步,她也不能離開建康,今生今世都不能。早年間是為了桓溫,如今卻是為了桓容。再多的情誼也抵不過晉室利益,褚太后不會放她離開,烏衣巷和青溪里的幾家同樣不會。出身皇室,經歷過兵亂,在權勢中打滾半輩子,南康公主看得格外透徹。得知扈謙的卦象,心中愈發明白,直到死,她都不能離開建康一步。如果有一天,她的存在會讓兒子為難,甚至有讓他失去所有的風險,她的選擇只有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世人言為母則強。為了孩子,她可以提劍面對桓溫,同樣可以放棄一切。“瓜兒,阿母不能離開?!?/br>南康公主笑得雍容,仿佛盛放的牡丹。落在桓容眼中卻有道不盡的心酸。一瞬間,他的心頭似有巨石壓下,說不出的難受。“不過,你阿姨可以?!鳖D了頓,南康公主道,“如果真有那一日,你要孝順阿姨,如孝順阿母?!?/br>“諾?!?/br>桓容低下頭。他明白了南康公主的暗示,但他寧可不明白。緩緩垂下雙眼,他從未對權勢如此渴望。唯有手握重權,他才能保住珍惜的一切,護住阿母,護住李夫人,護住一切當護之人。天下間,何等權勢最重?剎那之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桓容用力咬住腮幫,十指一根一根收緊,牢牢攥入掌心。不到兩息,口中嘗到幾許腥甜,掌心留下深深的紅印。車駕行過御道,兩側的官署仍是關門閉戶,寂靜一片。零星有幾盞未熄滅的燈火,在陰沉沉的雨幕中搖曳。牛車行至宮門前,長樂宮的宦者正在一旁等候。車門推開,宦者上前行禮,腰彎得極低。“見過殿下?!?/br>“見過縣公?!?/br>兩話話后,南康公主頷首,宦者立刻向身后示意,四名宮衛接替車夫的位置,驅趕大車進入宮門。有太后旨意,車上又是南康公主,車廂無需盤查,徑直入了臺城。桓容第二次入宮,心情和之前截然不同。人都有七情六欲,都會護短。知曉皇權和政治,不妨礙他對褚太后生出不滿,盯著長樂宮的殿門,眼底閃過一抹暗沉。“雨濕路滑,請殿下小心腳下?!?/br>宦者出聲提醒,南康公主按住桓容桓容的肩膀,低聲道:“瓜兒,隨我來?!?/br>“諾?!?/br>母子倆走進殿中,伴隨吱嘎一聲,門扉關閉。宦者和殿前衛守在兩側,天空愈發陰沉,隱隱有幾聲雷鳴。內殿中,兩排青銅燈立在墻邊,火燭輝煌,卻無半絲煙氣。一面紫檀木鑲嵌的屏風立在旁側,上面雕刻著麒麟圖案,就長樂宮而言,難免有幾分不和諧。室內飄著溫和的香氣,沁人心脾。褚太后正身端坐,一身蠶衣宮裙,梳太平髻。未戴蔽髻,只在發間綰一枚丹鳳釵,鳳口垂下長串流蘇,均是以金絲纏絞而成。流蘇尾端裹著三枚合浦珠,一模一樣大小,都是少見的金色。“太后安好?!?/br>南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