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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事情未到那般地步,且朝中有王侍中等人,大司馬總有幾分顧忌?!瘪姨笤噲D勸說,話語卻蒼白無力。“休要和我提這些!”南康公主表情冰冷,語氣更冷,打斷褚太后的話,硬聲道:“天命如何,豈是他一個未及冠的郎君能夠決定。扈謙既卜出晉室安穩,太后就不能放過我子?”“關乎晉室后代,不能輕忽。無論如何決斷,現下總要清楚分明?!瘪姨箢D了頓,方才繼續道,“南康,扈謙得我許可,將于朝會為桓容卜筮?!?/br>南康公主猛地抬起頭,視線如利箭射向褚太后。“太后這是真想要了我們母子的命?”“我豈會如此?!瘪姨笠灿谢饸?,被南康公主一頓搶白,始終沒有出言反駁,多是因為之前理虧,但如此指責卻是過了。“扈謙不會在群臣前露面,更不會當眾道出卦言,僅是躲在簾后卜筮。哪怕為了晉室,我也不會讓你們母子輕易陷入險境!”褚太后信誓旦旦,南康公主連聲冷笑,半句話也不信。兩人都不是尋常女子,半輩子都在和權勢政治打交道。沒有相當警覺,南康公主不可能平安生下桓容,更護著他走到今天。褚太后也不會在丈夫兒子先后駕崩,依舊安居后宮,甚至一度臨朝攝政。牽扯到皇室和政治,褚太后輕易不會循私情,南康公主同樣不會相信她的承諾。相信褚太后會為他們母子舍晉室利益不顧?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都稱不上是天真,分明是愚蠢!“太后,我依舊是這句話,無論卦象如何,太后做出何種決斷,如果傷及我子,我絕不會善罷甘休!”“南康,你不要鉆牛角尖?!瘪姨蟀櫭?。“牛角尖?”南康公主收起冷笑,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不從太后的意就是鉆牛角尖?太后可別忘了,我雖是晉室長公主,夫主卻是當朝大司馬。那老奴萬般不好,手中的權勢到底不是假的?!?/br>“南康!”褚太后現出怒色,“你糊涂!”“我糊涂?”南康公主笑出了聲音,對比太后的怒容,愈發讓人脊背生寒,“那老奴有什么打算,我一清二楚??商竺鲾[著要利用我子,又比他好到哪里去?真被逼到份上,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此刻的南康公主仿佛護崽的母虎,誰敢碰她的孩子一下,她就要和誰拼命!褚太后看著她,心中生出一股酸澀。若她的兒子還活著,她也會如此。哪怕同天下為敵,也要護得孩子周全。這幾年來,她一直在想,也一直在后悔。假如當時多加留意,哪怕以手段強壓,結果是否就會不同?可惜上天無情,世上沒有后悔藥,即便淚水哭干,也不會給她重來的機會。“罷了?!瘪姨笸蝗恍幕乙鈶?,“我會給扈謙下旨,無論卦象如何,均不可對人明言。宮中的人也會清理,不會流出半點消息?!?/br>南康公主直視褚太后,表情猶帶不信。褚太后苦笑道:“如你之前所言,變數終歸是變數,若是弄巧成拙,反倒得不償失。依照卦象,晉室總能安穩一段時日。至于天子,即便桓元子不動手,朝中也未必容他繼續胡來。早晚有一天,皇位上要換人?!?/br>在臺城數十載,對帝位更迭一事,褚太后看得格外透徹。“一旦天子被廢,幾位諸侯王皆有機會?;冈尤绾螞Q定,朝中之人又是如何打算,現在還不好預料?!闭f到這里,褚太后突然話鋒一轉,正色道,“你要做好準備,如果建康生亂,先隨瓜兒往封地去住上幾日,等到安穩再回來?!?/br>這番話可謂推心置腹,半點沒有虛假。南康公主胸中的怒火減熄,凝視褚太后,道:“太后呢?”“我?”褚太后轉過頭,望向立在墻角的三足燈,平靜道,“我這一輩子,自走進宮門便已注定?!?/br>生在這里生,死在這里死。沒有其他選擇。殿中寂靜許久,方才響起南康公主的聲音:“太后,以現下的晉室,即使皇位更迭,也不會釀成元康年間的慘禍。要防的無非是那老奴,或許再加一個郗方回?!?/br>見褚太后看過來,南康公主繼續道:“至于建康朝廷,總歸是明白人居多。何況,郗方回的本意是扶立晉室,只要那老奴不自立,這亂未必能生得起來?!?/br>北方尚有強鄰,桓大司馬再是造反心切,也不能自己往死路上走。前車之鑒猶在,后人總能學到教訓。付出的代價太大,登上皇位也無法坐穩。到頭來,很可能為他人做嫁衣,落得偷雞不著蝕把米,諷笑于史書。桓大司馬有jian雄之志,曾言不能流芳千古,寧肯遺臭萬年。但遺臭萬年也有區別。被后世人唾罵jian佞,還是被史官記錄成愚蠢,完全是兩回事情。以桓大司馬的性格,會選那個顯而易見。“太后不能自亂陣腳,需得提前做好打算?!?/br>南康公主點到即止,并不多言。褚太后微微合上雙眸,明白對方是在告訴她,趕在司馬奕被廢之前,盡快選出一個建康士族和桓大司馬都能接納的人選。固然要讓出相當利益,但能促成桓溫不興兵,建康就不會亂。“我曉得?!?/br>褚太后鄭重點頭,謝過南康公主的提點,決口不再提卦象變數之事。然而,世間事早有定數,不是她不提就能當做沒有。正如此次朝會,醉醺醺的當朝天子就做出一件大事,舉朝瞠目。彼時,司馬奕腳踢宦者,引來群臣震驚。自己兀自不覺,一個勁的哈哈大笑。等他終于笑夠了,搖搖晃晃的轉過身,走到預先設好的矮榻前,毫無形象的坐下,伸直雙腿對著群臣,隨意一揮手,道:“不是要拜朕?拜吧?!?/br>見此一幕,不只王彪之怒發沖冠,差點擲出笏板,幾位朝中出名的老好人都看不過去了。朝會之上,天子本當正坐,以彰顯威嚴。這樣的坐姿算怎么回事?想當年,漢高祖召見臣子,不過是腿麻松快一下,就被史官記錄在冊,視為不修禮儀,輕視臣下。司馬奕倒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伸腿!雖說深衣已有改進,不會像漢時一般,坐姿不雅就會走光。但是,如此莊重的場合,天子做出這個樣子,損傷的是整個朝廷的臉面。幸虧沒有胡人來賀,否則丟臉丟出晉地。桓容站在隊伍中,望著御座上的天子,再看看頭頂冒黑氣的幾位當朝大佬,不禁暗中搖頭。當真醉了?如果是真醉,事情好說。如果不是,就是故意群嘲,狂拉仇恨值。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