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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架勢?荀宥和鐘琳互看一眼,都沒再發問。自被桓容從流民中挖出,兩人見識過太多不可思議之事。要是逐一深究,問題會越來越多,稍有不慎就可能為桓容引來麻煩。僅為滿足好奇心的話,實在是得不償失。既成為縣公舍人,凡事自當為縣公考慮。自古以來,凡身具大才,貴不可言者,總有異事存于世。例如劍斬白蛇的漢高祖,出入有云彩浮于頭頂;重立漢室的光武帝,同樣有異聞存于史書。對比桓容的種種,荀宥和鐘琳都是心頭微動,再看向桓容,表情均閃過幾分異樣。兩人家學淵源,不比郗超善相人,卻也有幾分相面的本事。越看桓容的面相,兩人越是心驚。初見未曾覺得,如今細看,竟有幾分貴極之相!兩人目光灼灼,桓容被看得萬分不自在,差點攆人下車。即便對面是兩個帥哥,還帥得各有千秋,被這么盯著也著實滲人。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荀宥和鐘琳同時收回目光。面上雖然不顯,心下卻不約而同生出一個念頭:亂世之中,能者居上。明公身具司馬氏血脈,生母是晉室長公主,問鼎九州,逐鹿中原,并非沒有可能。從龍之功。四個字撞進腦海,沉穩如荀宥,安然如鐘琳,也不由得攥緊十指,激動起來。夜色漸深,領角鸮吃飽喝足,抓著rou干飛走。營地外的狼群搶完內臟和碎骨,仍不舍得散去。幽幽的綠光在營外游動,木板后的士卒分毫不懼,偶爾丟出幾塊骨頭,活似在逗弄看門的兇狗。遠處林中,埋伏的鮮卑騎兵愕然不已。“幢主,他們真是漢人?”要是沒看錯,環繞在營地四周的可是四五群狼!入冬之后,北方的狼群愈發兇惡。餓瘋的兇狼遇上虎豹都敢撕咬。這些晉軍非但不將狼群攆走,反而“養”在營外,他們瘋了不成?隊伍中的羌人和羯人暗中交換眼色,趁著鮮卑幢主被狼群吸引注意力,猛然仆上前,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一刀扎進他的后心。得手之后,兩人立刻搶過彎刀,打出一聲呼哨。其他羌人和羯人收到訊號,紛紛拿起武器,沖向最近的鮮卑人。原本想著幫鮮卑人打破晉軍營地,狠狠撈上一把,再將這些鮮卑人除掉。不想這些漢人十分警惕,營盤造得像地堡,外邊還有成群的野狼!若是和鮮卑人一起進攻,死傷肯定慘重。如果不能取勝,被漢人認出來,部落的生意也會玩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這群鮮卑兵,向漢人示好?;氐讲柯浜?,再向鄴城送信,將事情栽到漢人頭上,照樣能撈到不少好處。心思既定,羌人和羯人動起手來毫不猶豫,刀刀狠辣,目的就是要將鮮卑兵斬盡殺絕,一個不剩!“??!”鮮卑兵遭遇突襲,經過最初的驚慌,迅速鎮定下來,開始三兩背靠一處,同羯、羌對砍。如荀宥和鐘琳所言,慕容垂的確打著大軍的主意。殿后的隊伍并不被他放在眼里,知曉是桓容領兵,才派出幾百精銳前往夜襲。不料想,鮮卑將官習慣了欺壓雜胡,忘記上峰的警告,遇上羌人和羯人部落,照樣搜刮牛羊。和往日不同,被搜刮的部落非但沒有反抗,反而愿意出人一起追襲晉軍。理由很簡單,這伙晉人帶了不少好東西,戰功和武器他們一概不要,只要大車和皮甲就好。“好!”鮮卑幢主沒想過這是圈套,答應得十分痛快。殊不知,羌人和羯人跟上隊伍的同時,就是他喪鐘敲響的開始。林中的廝殺開始得突然,結束得卻并不快。鮮卑人仗著武器精良,和羌人羯人拼死搏殺。喊殺聲引起晉兵注意,更引來營外的狼群。“府君,可要派人前往打探?”“不用?!被溉輨傄胨?,聽到秦雷的聲音,裹著斗篷坐起身,道,“讓弓兵上大車,對著營地外的狼群射擊,注意別射死了,趕往林中即可?!?/br>“諾!”林中是哪族胡人,桓容不關心。之所以留下狼群,防備的就是夜間出事。這些野獸可分不清種族,管你是鮮卑還是雜胡,一概都是獵物,照撲不誤。不枉費他一路舍棄牛羊內臟,各種培養感情,關鍵時刻總能用上。至于敵友?這個亂世,講究的是權勢,維系彼此的是利益。他和雜胡做生意,卻并未同其結盟。那些部落的確得了他的好處,但機會送到眼前,照樣會撲上來狠狠咬上一口。密林距營地不遠,至今沒有任何示警,動手的時機也相當突然,足可證明其不懷好意。今夜沒動手,八成是知曉自己不好惹,沒有取勝的把我。不然的話,十成會和鮮卑騎兵一起進攻營地,然后再來一場黑吃黑,一箭雙雕,一舉兩得。他不過是搶先一步,將危險扼殺罷了。殘忍嗎?的確。狡猾嗎?不假。但在這樣的時代,不能冷下心腸,早晚會成他人的盤中餐,變成砧板上待宰的魚rou。桓容十分清楚,走出這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那又如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亂世之中,當為亂世之法。過于心慈手軟,不會被人稱道,只會被視為軟弱。桓容坐在車內,望著留有劍痕的車壁,靜靜聽著北風呼嘯,狼群嘶吼,以及隱約傳來的慘叫,雙拳一點點握緊,直到掌心留下月牙狀的凹痕。第八十九章將計就計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整夜。清晨時分,桓容推開車門,一陣冷風迎面撲來,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郎君,北地寒冷,不比建康,還是多加一件裘襖?!?/br>阿黍展開狼皮制的裘襖,仔細搭在桓容肩上。黑色的毛領在下頜圍攏,兩枚珍珠鑲嵌在領口,隨著呼吸,一層薄薄的霧氣凝結在皮毛上,愈發襯得少年膚白似玉,鵠峙鸞停,道不出的雅致俊秀。營地中的篝火燃了整夜,因有人看顧,遇上大雪也未熄滅。狼群在天亮前散去,營地四周的內臟羊骨均被清掃一空,僅存的幾點血跡被大雪覆蓋,不見半點蹤影。五六名役夫穿著裘襖,利落的撤掉車前擋板。兩什步卒列隊出營,沿著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小心的潛入密林。少頃,一名什長發出訊號,響亮的哨音破開朔風,傳遍整個營地。“找到了!”兩名步卒飛奔回營地報信。雪深沒過腳面,兩人一路跑過來,氣喘如牛,眉毛和睫毛結了一層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