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8
逃,全賴公輸長有木匠手藝,才沒有在途中餓死。抵達晉地之后,公輸長險些被抓做私奴,老母又驚又嚇,幾乎要丟了性命。好在公輸長得人相助,全須全尾的逃了出來。陳氏等豪強又被桓容鏟除,母子倆方能在此處安身,無需繼續躲藏逃難。然而,因之前的奔波驚嚇,老母的身體終究垮了。流民中有大夫,終究沒有足夠的絹帛買藥。眼見老母一日接一日衰弱下去,公輸長心急如焚,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請大夫寫下藥名,畫下藥草的形狀,冒著被狼群捕殺的危險進入林中,采得幾味草藥為老母延命。待老母稍微好些,公輸長便背起工具到城內尋找活計,每日賺些口糧,維持母子二人的生活。公輸長打定主意,如果生活再沒有起色,等重錄戶籍之后,他便去鹽場做工,即使違背祖訓也顧不得了。不料想,沒等他說服老母,錢實竟帶人找上門來,言是縣令有請。“縣令要見我?”“對?!卞X實和公輸長沒什么交情,卻贊賞他性情憨厚,事母至孝,刻意提點道,“西城正需工匠,我知你擅長制作木器,到了府君主面前莫要吞吞吐吐,也無需膽怯,有什么說什么,你母子今后如何可全在今日了!”“多謝!”公輸長沒有猶豫,安置妥當老母,當即背起工具隨錢實去見桓容。見面之前,他對桓容有幾分猜測。見面之后,驚訝于桓容的年輕,更驚訝于他的平易近人。公輸長見過陳環,知曉鹽瀆的豪強公子都是什么樣。僅是拿兩者相比,他都覺得是褻瀆了桓容。“農具之外,你還能做何物?”“回府君,仆懂得造屋之法?!惫旈L頓了頓,繼續道,“仆亦知造云梯和攻城車之法?!?/br>“你懂得造兵器?”“是?!?/br>“攻城器械之外,可知造守城器械之法?”“仆慚愧,僅能制拒馬?!?/br>公輸長滿臉羞慚,桓容卻是樂開了花,等公輸長當場作出縮小的投石器,當即拍板,許他明日到縣衙錄戶籍,其后到城西建房居住。至于今后如何安排,全可交給石劭。桓容相信,把此人交到石劭手里,必定能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作用。他絕非說石劭是jian商,絕對沒有!公輸長激動難抑,放下工具,俯身便拜。“府君大恩,仆銘感于心,永生不忘!必竭盡所能報答府君!”人言大匠都有幾分怪脾氣,然也不然。公輸長的曾祖的確如此,到他大父,家中已是入不敷出。遇上胡人南遷,僅有的一點家財被劫掠一空,公輸長拼命救出老母卻救不出父兄,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胡人殺死。像石劭一樣,桓容成為他的救命稻草。有今日奇遇,他無需違背祖訓就能養活老母,壓在肩頭的巨石瞬間移開,再感覺不到半分沉重。面對桓容,公輸長滿心都是感激。“快起來?!被溉菹胍銎鸸旈L,結果扶了兩下,對方紋絲不動,硬是拜了下去。公輸長行完禮,面上現出幾分猶豫,欲言又止。“公輸郎可有困難之處?盡可說來,如能幫上忙,容定不推辭?!?/br>公輸長臉色漲紅,似乎為自己即將提出的事感到羞愧,黑臉幾乎成了醬紫。“不敢瞞府君,仆南渡途中結實幾名好友,仰賴好友相助才未被抓做私奴。仆好友通曉制器之法,手藝精湛遠勝于仆,未知府君可愿一見?”“共有幾人?”桓容心下一動,難不成今天鴻運當頭,撿漏不算,還要買一贈一?“共有六人,祖籍西河郡,都是相里氏的后人?!?/br>“西河郡?”桓容詫異問道,“據我所知,西河郡現為秦氏統轄?!?/br>秦氏收攏流民,驅逐胡人,這六人既有本事,在塢堡定能生存,為何要南逃?“此事一言難盡,仆也未知詳情。府君如有意,可喚其當面問話?!?/br>桓容挑眉看著公輸長,直把對方看得臉色更紅,方才笑道:“既如此,錢實,你再走一趟?!?/br>“諾!”公輸長出聲道:“府君,六人性情有幾分古怪,不喜人聲嘈雜,住處靠近林邊。為防走獸,房屋四周布置有陷阱機關,需得仆帶路方能靠近?!?/br>“陷阱機關?”桓容眉毛挑得更高。公輸長繼續道:“據其所言,六人技藝習自墨家,先祖乃是慎子之徒?!?/br>墨家?那個倡導兼愛非攻,愛穿短衣草鞋,很能戰斗,以吃苦為高尚的戰國團體?桓容突然不知該作何反應。他是不是早上沒吃飽,以致產生幻覺?天上掉餡餅就算了,還一掉就是一筐?傳說公輸盤曾敗在墨子手下,他們的后人和徒子徒孫竟能走到一起?“我有一事詢問公輸郎?!?/br>“府君請問,仆定知無不言?!?/br>“爾祖上可為公輸盤?”“回府君,仆大父有言,祖上代代習木藝,曾藏有半面石刻九州圖,后在戰亂中遺失。今大父仙逝,仆不敢妄言為嫡系傳人,然木工技藝確是沿襲自公輸子?!?/br>桓容點點頭,用力咬住腮幫,才沒有當場仰天大笑。出門之前,他的確想著撿漏,卻沒想到能撿這么大的漏!先是魯班后人,接著又是墨家分支,接下來再冒出哪個圣人子弟,秦漢大能子孫,他都不會有半點驚訝。目送公輸長領人下船,桓容禁不住攥緊十指,雙眼放出綠光。這哪里是流民聚居地,簡直就是個聚寶盆!隨便挖一挖都能有此驚喜,如果翻遍四周郡縣,難保不會再找到幾個猛人。不成!暫時還不能撈過界。桓容搖搖頭,勉強壓下激動的心情,盤算著同石劭商量一下,繼續大力推行“流民入籍,分發田地”的政策,既不會過界,又能吸引更多“人才”。地不夠分?沒關系。木匠船工在手,直接造船出海!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事絕不可能發生在桓容身上。實在沒有銅錢,大可以金子甩出,珍珠砸下。總之,網子張開,誘餌放出,不愁沒有大魚入甕!想到這里,桓容再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背負雙手,眺望藍天白云,感嘆一聲:“春風送暖,天氣甚好??!”河上突起一陣冷風,帶起點點水花,砸到桓容身前。桓某人默然兩秒,抹去面上沾染的水珠,好心情半點不受影響,繼續迎風發出感嘆。桓容忙著撿漏,和鹽瀆縣民同慶節日,建康城中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更有幾家風雨飄搖,隨時可能全家入獄,進而走上法場。加大司馬殊禮的圣旨頒下,傳旨的宦者前腳剛進臺城,姑孰的上表后腳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