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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都可講給阿弟,兄弟照樣能大笑一場!桓祎滿臉笑容,興高采烈的趕著牛車,很快同出城的車隊匯聚到一起。同車的健仆滿臉苦澀,很想說一句:郎君,您高興過就好,能不能把鞭子還來?二三十位郎君行在一處,就自家郎君揮鞭趕車算怎么回事?桓祎離府后,桓歆狠狠的拍著藤椅,有婢仆想要上前討好,竟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瞪著緊閉的府門,桓歆雙眼赤紅,英俊的面容因怒氣扭曲,現出幾分猙獰。這個癡子、這個癡子當真是好膽!給他記住,總有一日,必要這癡子百倍奉還!還有害他至此的桓熙桓濟,不要被他逮住機會,不然的話,必讓他們希望落空,永世不得翻身!門前發生的一幕,很快被人稟報南康公主。聽到桓祎硬氣一回,氣得桓歆當場變色,南康公主竟愣了一下。“虎兒竟然如此?”不怪她不相信,這的確不是桓祎的性子。“阿姊,四郎君年紀漸長,行事總會有些變化?!崩罘蛉溯p笑道,“如今這般,倒也不枉費阿姊素日教導?!?/br>細想片刻,南康公主也笑了。“倒是你提醒我,正月十五后需為他請個儒師。不會寫字好歹要能認字,不然的話,將來選官都是麻煩?!?/br>不會寫字可以由屬官代勞,不認字絕對不成!李夫人溫婉頷首,接過婢仆奉上的茶湯,端到南康公主面前。“今日城中熱鬧不下上巳節,不曉得鹽瀆如何,郎君是否習慣?!?/br>“是啊?!蹦峡倒鹘舆^茶湯,送到嘴邊輕抿一口,道,“可惜石敬德已經啟程,不然的話,召他來問上幾句也好?!?/br>李夫人想了想,道:“如果阿姊不放心,可再遣人往鹽瀆。我新調了幾味香,正好一同帶去?!?/br>“阿妹又調了新香?”“聽回來的健仆說,鹽瀆靠近慕容鮮卑,北邊又在打仗,難保不會有亂兵入境。郎君身邊的護衛健仆加起來不到百人,姑孰送去的青壯是否得用暫未可知?!?/br>李夫人執起圓蓋,叮的一聲蓋上杯口。“有這幾味香,郎君也好防身?!?/br>豈止是防身。所謂藥毒不分家,李夫人制出的香料也是如此。好的可以清心凈神,不好的,用不著點燃,直接調到水里,整碗喝下去,毒性不亞于砒霜。“阿妹費心了?!?/br>“阿姊這是什么話?!崩罘蛉宋⑧搅艘幌录t唇,笑彎眉眼,道,“姑孰那邊的香我已備下,什么時候送,端看阿姊的意思?!?/br>南康公主點點頭,同李夫人一番商議,喚來阿麥,挑選前往鹽瀆的健仆。既然要送東西,車上自然不能只有香料。褚太后感激南康公主直言,投其所好,令人送來二十匹絹和兩棵珊瑚樹。南康公主留下珊瑚樹,有事沒事放出來擺一擺,表明她對晉室的態度。至于宮中送來的絹布,府里用不上,干脆全給桓容送去。“見到郎君之后,言家中一切都好,讓他務必看顧好自己?!?/br>“諾!”健仆領命退下,當日打點好行裝,啟程前往鹽瀆。臺城內,褚太后為術士的卦象煩心,知曉天子召扈謙入宮,禁不住搖了搖頭。“早有這份心,何至于今日!”想起元正宴上天子一場大醉,險些在群臣面前失態,褚太后愈發感到氣悶。從嫁入皇家到臨朝攝政,褚太后見多皇位更迭。不客氣點講,自元帝之后,天子幾乎是走馬燈似的換。司馬奕不是她的親生兒子,無才又不爭氣,在朝堂上純粹是個擺設,在民間也沒什么好名聲。若是桓溫哪天真反了,逼著皇室禪位,八成也和晉室取魏一樣,濺不起多大水花。她年將五十,未必還能活幾年。只要活著時晉室仍存,也算是對得起先祖。思前想后,褚太后定下決心,不再如之前一般憂心天子不上進,也沒心思繼續提點庾皇后,而是遣宦者向天子傳話,請他來見自己。“大司馬兩次北伐,取回失地。今鎮守姑孰,于國有功。前番上表再請北伐,陛下當予以褒獎?!?/br>褚太后的目的很明確,桓大司馬一日沒反,就要一日穩著他。至于朝中會怎么說,那不是現下該cao心的。司馬奕有點懵。事實上,聽過扈謙的話之后,他一直都在“懵”的狀態中。“晉室穩,陛下未免出宮?!?/br>如今再聽褚太后之言,糊涂二十多年的腦袋突然有瞬間的清醒。“太后之意,是要再加大司馬殊禮?”“陛下以為如何?”“朕意?”司馬奕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后竟至癲狂。“陛下!”“朕意如何當真重要?朕不答應太后就會改變主意?”褚太后不言,看著司馬奕的眼神有些陌生。司馬奕突然感到心灰意冷,起身行禮道:“如此,便再加大司馬殊禮,明言位比諸侯王?!?/br>話落,司馬奕轉身離開,明明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背影卻顯得蕭索傴僂。褚太后坐在殿中,目送司馬奕離開,聞聽殿門開啟合攏,宮婢裙擺擦過地面的沙沙聲,突然覺得,身居近三十年的臺城竟是如此冰冷。鹽瀆縣中,喜慶歡鬧的氣氛不亞于建康城。石劭從建康返程時,特意帶回兩艘妓船。船停碼頭之后,健仆和樂工陸續下船,數人牽拉一輛木車,車身點綴彩色的絹花。十五輛花車一字排開,十余名身著華衣的歌女和舞女魚貫行出,分別登上車首,其后是年少的婢女,不如歌女面容嬌美,聲如黃鶯,也不似舞女身段優美,艷麗過人,卻另有一種清秀嬌俏,引得行人駐足。花車由犍牛拉動,自碼頭沿河岸行走,迅速引來人群聚集,爭相墊腳觀望,欲一睹美人風采。石劭留下數名健仆和五六名護衛,助船夫在岸邊搭起木臺,并留意人群中的惡俠和宵小。“府君初在鹽瀆慶賀新歲,總要有些彩頭。我同船主定妥,兩船停至正月十五?!笔繉︻I隊的護衛道,“十五之后船將啟程,你們且辛苦幾日?!?/br>“諾!”護衛抱拳領命。待到花車巡行歸來,健仆早搭建好木臺。自此至正月十五,美人白日獻唱歌舞,夜間便歇在船上,飯食均是自理,只需隔三日上岸采買。名為妓船,實則更像是歌舞團。此時沒有后世繁多的劇種,民間娛樂不多,這種妓船經過必要引來幾日熱鬧。石劭出手闊綽,兩位船主沒怎么猶豫便同意前來鹽瀆。留在建康固然好,但競爭也實在太大。不如換個地界,還能多賺兩匹絹。安置好河邊事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