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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反旗,列舉苻堅的種種罪狀,其中之一就是逼迫苻生退位,后又迫其自盡。得知消息,苻堅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不帶這么翻臉無情的!苻生性情殘暴,嗜殺成性,不是自己提前動手,姓苻的都能被他殺絕!如果沒有自己,這些人墳頭的草能高過膝蓋,哪還有機會來造他的反!苻堅大怒,派人通知戰場上的王猛,鮮卑人先不管他,滅了苻柳幾個再說!接到命令,王猛除了苦笑還是苦笑。慕容垂是個大活人,不是木頭樁子。自己這邊稍有動作,那邊立刻就會察覺。戰局瞬息萬變,是不管就能了事的嗎?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燕主會起用吳王慕容垂。埋伏在燕國的探子信誓旦旦,鮮卑皇族貴族內部不和,慕容垂早成邊緣人。結果消息錯誤,鮮卑人放出這頭猛虎,自己沒被咬死也差不了多少。信件末尾提到慕容沖,卻不是因為他的好戰果敢,而是盛傳的美名。王猛忍不住搖頭。國主縱有雄才大略,一統北方之心,于政事上也算清明,但這好色的脾性實在堪憂,若是不知收斂,早晚將成禍患。鮮卑大營前,數匹快馬馳騁而過。距離主帥營帳數米,騎士拉緊韁繩,翻身躍下馬背。為首的騎士是一名少年,身材修長,粉妝玉琢??疵嫦噙€是童子,身高卻已超過十三四歲的少年,在胡人中也很少見。下馬之后,少年扔掉馬鞭,興沖沖闖入主帳之內。“叔父!”人未至聲先聞。慕容垂放下竹簡,看向闖入的少年,俊朗的面容染上笑意,沒有半點怪罪,反而溫和道:“鳳皇兒回來了,可曾追到氐人敗兵?”“沒有?!蹦饺輿_想到就氣,坐到慕容垂下首,怒道,“都說氐人好戰,我看全是假話,跑起來比兔子還快!”字里行間帶著譏諷,眉尾上挑,嘴唇抿緊,竟現出幾分不符年齡的艷麗。慕容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比起慕容沖的急切,他倒不希望氐人敗得太快。戰爭持續一日,國主便要用他一天。留在京城之外,避開其他人的眼線,正好規劃今后行事。如果此時回京,必定會失去兵權,之前的種種努力都將化為虛無。假使有人在國主面前進讒,別說再被起用,九成會被加倍提防,不能不慎。所以,戰局最好僵持,能拖多久拖多久。好在朝中有廣信公做靶子,皇室貴族忙著自己的田產私奴,暫時沒心思找他麻煩。見慕容垂不說話,慕容沖眼珠子轉轉,話鋒一轉,道:“叔父,我聽前鋒說氐人敗兵遇到秦氏塢堡的車隊,看樣子是要南下?!?/br>“秦氏常往遺晉市糧,不足為奇?!?/br>“可隊伍里有秦家人,聽說還是秦策的四子?!?/br>秦策四子,秦璟?“消息確實?”慕容垂的表情微變。三月間秦璟曾往南地,如今又去,莫非打算趁北地戰亂,同晉室聯合發兵?“應該不假?!蹦饺輿_眼中閃著興奮,“叔父,不如我帶兵去會會他?”“胡鬧!”慕容垂肅然臉色,當即否決慕容沖的提議。“叔父,我……”慕容沖還想爭取,話沒說完就被慕容垂的臉色嚇到。“這里不是皇宮,不容你撒嬌使性?!蹦饺荽沟?。“初上戰場就口出妄言,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早晚都會闖禍!自今起不許再出大營,不然以違反軍令處置!”“叔父!”“恩?”“諾?!?/br>慕容沖被拘在大營,終日郁悶不樂。慕容垂提心秦璟南下的意圖,迅速派人喬裝改扮,登上鮮卑商船,前往建康打探。王猛重新調配軍隊,準備按照苻堅的要求,先清掃氐人內亂,再同慕容垂分個高下。在動手之前,必須謹慎布防,以防被鮮卑人看透底細,趁機再發起進攻。與此同時,秦氏車隊行至淮南,在碼頭登船,順流而下前往建康。船隊經過姑孰,遇到府軍盤查,秦璟無意拜會桓大司馬,并未露面。直至行到建康,??看a頭,秦璟方才帶著數名健仆登岸,攜秦氏家主的書信往謝府拜會。謝安恰好不在,接待他的是謝玄。秦璟道明來意,遞出書信。謝玄親自為他取來通關文書,方便秦氏商船東行僑郡,不被京口的郗愔攔住。“玄愔此去是為拜會故人?”謝玄好奇問道。“確是?!鼻丨Z不想多言,含糊道,“南皮故人遇戰禍離散,此后一直未有消息。日前得聞其在僑郡,璟得家君應允,特前往拜會?!?/br>“戰亂啊?!?/br>謝玄是聰明人,見秦璟不想多說便沒有繼續追問??谥薪乐鴳饋y二字,神情難免有些郁郁。“北地為胡人所據,我等卻偏安南隅。氐人同慕容鮮卑交戰,正是北伐的最好時機,朝中偏又……罷,不提也罷?!?/br>事不可為,想再多也是徒生煩惱。況且庾氏咎由自取,被桓氏和郗氏一起打壓,實在怪不得旁人。謝玄搖搖頭,撇開煩心事,身體微微前傾,道:“之前玄愔走得匆忙,未曾為玄解惑?!?/br>秦璟正身端坐,挑眉看著謝玄,面露不解。謝玄好奇問道:“容弟的贈禮到底是不是珍珠?”“璟早有言,幼度欲知詳情可自問容弟?!?/br>“容弟遠在鹽瀆……”謝玄頓了一下,忽然拊掌笑道,“好你個秦玄愔,此去僑郡拜訪故人是假,想會容弟是真?”秦璟無語兩秒,面對謝玄一張俊臉,突然生出一拳砸過去的沖動。高門郎君當出此言?沖動稍微平息,腦中忽又閃過念頭,無論是否尋到石劭,人既到了鹽瀆,的確該同桓容當面一敘。船停建康五日,秦璟告辭謝氏叔侄,再度登船東行。江上冷風迎面吹來,秦璟站在船頭,思及臨行前謝玄的一番話,不禁握緊雙拳。“秦失其鹿,天下共逐?!?/br>“北地烽煙驟起,南地亦有人懷逐鹿之圖,雄霸之想?!?/br>“晉室孱弱,終為正統?!?/br>“今后該當如何,玄愔可曾想過?”逐鹿,逐鹿!秦氏能有今日,非一家一姓之功,全靠仆兵用命,堡民齊心。永熙末年至今,多少秦氏兒郎血染疆場,多少塢堡仆兵尸骨無存。又有多少北地百姓失去祖居之地,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民,最終淪為胡人貴族的私奴,胡人兵卒的刀下亡魂。桓溫有北伐之志,卻有jian雄之態,不可為伍。晉室乃華夏正統,得王、謝等士族匡扶,奈何主弱臣強,內憂不斷,亦不可與之謀。秦氏雄踞北地,貌似兵強將猛,令胡人聞風喪膽,實則群狼環伺,危機四伏。父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