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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強。按照朝廷規定,無論田數還是佃客蔭戶都已遠遠超過數量。桓容身負爵位,有府軍為刀盾,誰敢強行抗命?一旦開始丈量田畝,檢括戶口,縣中豪強有一個算一個,皆要被撕開口子放血,手中的佃客蔭戶少去九成。若使陰謀詭計暗中下手,陳興倒是能想想辦法。換做正面對抗,別說扛不扛得住,“造反”的罪名壓下來,全族都要遭殃。桓容的親爹就是東晉最大的造反頭子,可誰讓人家是權臣,手握重兵,朝廷都要看他臉色?鹽瀆全縣的豪強加起來,都不夠桓大司馬一刀砍的?;溉莞吲e“我爹是桓溫”的牌子,不想橫著走都不行。陳氏等人的處境之難,就像一個躊躇滿志的輕量級拳手,登上擂臺才發現對手是超重量級,同時身兼裁判!不公平?桓容攤開手,亂世之中哪里來的公平。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放到幾千年后照樣不變。府軍和護衛忙著張貼告示,廣告縣民,同時留意人群中的“不安定”因素,隨時準備動手抓人。經過陳氏大門前,石劭故意放慢腳步,咳了兩聲。健仆立刻上前,刷刷幾下,兩張告示貼在墻上。一左一右對稱分布,緊挨著門框,可謂相當美觀。抬頭望一眼門上匾額,石劭冷笑連連,眼中恨意昭然。他已經查明,當日擄掠家人、害死兄長的豪強正是陳氏。府君有意鏟除豪強,正該拿最強的這一支下刀。“繼續?!?/br>告示貼完,府軍擊盾開路。人群立即向兩側分開,不敢有半點阻攔。宅院內,陳環被健仆牢牢壓制,無法動彈半步。“阿父!”陳興搖搖頭,不許健仆放手,俯視亂成一片的棋盤,臉色陰沉似水。縣衙中,桓容放下筆,用力抻了個懶腰。上輩子沒搞過政治,這輩子都要從頭學起。好在有石劭幫忙,不至于手忙腳亂。但為今后考量,總要多撈幾個人才,分擔一下石劭的壓力。不過人該往哪里找?“難啊?!?/br>桓容站起身走到門外,陽光略有些刺眼,下意識的舉手遮擋。建康暫時不能指望,姑孰更是想都不要想。京口……自己和郗刺使的聯盟尚有些脆弱,還是別隨意挖墻腳,萬一挖塌了怎么辦。想起石劭的來歷,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是不是該去流民里找一找,說不定能再次撿漏?小童捧著漆盒走來,見桓容站在廊下發呆,表情很有些詭異,不得不出聲提醒道:“郎君,自石舍人往城東張貼告示,府前已跪了二十多人,各個背負荊條,口稱向郎君請罪?!?/br>“才二十多個?”桓容從神游狀態中蘇醒,不甚滿意。小童眨眨眼,放下漆盒,取出新送到的蜜桃,各個都有拳頭大,青中泛白,桃尖向下透著紅。桃身剛剛洗過,掛著晶瑩的水珠。尚沒有咬開,便有桃香沁入鼻端,引得人饞涎欲滴。“郎君,這是會稽的蜜桃,殿下令人從建康送來?!?/br>桓容被桃香吸引,肚子又開始叫。這才想起自己早起忙碌,除了早膳,馓子麻花一概沒用。小童擦凈桃上水珠,桓容撩起長袍下擺,直接坐到廊下,專心致志開始吃桃,門外跪著的職吏和散吏早被忘到腦后。負荊請罪必須表現誠意,多跪上一時半刻應該不算問題。第三十六章權勢傍晚時分,府軍和健仆返回城西。縣衙門前跪了五十余人,除了重錄考核的職吏,被黜免的散吏也群集至此,希望縣令能大發慈悲,不要奪了他們的差事。兩名散吏跪著叩頭,重重的幾下之后,額前青腫一片。眾人仿效而行,砰砰聲不絕于耳。見到府軍和健仆歸來,門前的求饒聲頓時增大數倍。“仆一家老小全賴祿米,求府君開恩!”石劭視而不見,邁步繞過眾人,直接走進府門,眼角余光都懶得給。廊檐下,桓容一口氣吃下五個蜜桃,兩盤麻花,三張谷餅,仍不覺得飽。小童習以為常,捧著空盤往廚下吩咐備膳,以郎君如今的飯量,估計要蒸出兩桶稻飯。“府君?!?/br>“敬德回來了,快坐?!被溉菡姓惺?,將一盤蜜桃推到石劭面前,“會稽郡的蜜桃,敬德嘗嘗?!?/br>石劭沉默兩秒,忽然很想嘆氣。相處越久,對桓容的了解越深,他對自己的識人之能越是產生懷疑。當然,并非說桓容無才,沒有掌控郡縣之能,也不是說桓容行事沒有體統,不符合士族標準,而是桓容的性格有些特別,尤其是他的飯量,竟比府軍壯漢還要驚人。不足弱冠的士族郎君,一餐最少半桶稻飯。膳后不到兩刻,整盤寒具上桌,再過兩刻,婢仆又送上蜜水瓜果。住在縣衙的時間里,石劭從驚奇到淡定,從愕然到習慣,經歷了一段堪稱奇異的心路歷程。正身坐下,石劭拿起一枚蜜桃,擦去桃上水珠,張嘴咬下一口。桃rou幾乎是入口即化,豐滿的汁水溢滿口腔。石劭愣了一下,不是感嘆蜜桃的甜美,而是開始認真思考,將這樣的桃子運送到北地,能從胡人口袋里掏出多少金銀。桓容雙臂撐在身后,沐浴在傍晚的霞光中,嘴角帶笑,整個人似罩上一層光暈。“明天注定是個晴日?!?/br>石劭握著蜜桃,視線落在桓容臉上,有瞬間的愣神。旋即轉過頭,繼續將桃rou吃凈,盯著赤紅的桃核,許久沒有出聲。“敬德?”“府君可曾聽聞慕容鮮卑鳳皇兒?”“哦?”桓容詫異挑眉,坐正問道,“愿聞其詳?!?/br>“慕容鮮卑貴族素有美名,尤其皇室之中?!笔糠畔绿液?,取過布巾擦手,道,“仆在北地時,常聞清河公主艷絕六部,其弟尚在九齡之年,美名已廣為流傳?!?/br>“所以?”桓容不解的看著石劭。慕容鮮卑漂亮與否和他有什么關系?渣爹隔三差五搶美人,他可沒這愛好。“仆之意,胡人見識鄙陋,未曾知曉郎君?!?/br>桓容僵了兩秒,心情很難以形容。他知道時下就是這種風氣,夸贊男子的美貌并不犯忌諱,可聽在耳朵里怎么這么別扭?慕容鮮卑,清河公主,似乎有些耳熟。鮮卑皇子,小字鳳皇。桓容表情微頓,該不是歷史上相當有名的那位吧?正思量間,小童捧著漆盒歸來,身后跟著數名婢仆,手托炙rou,合力提著稻飯。之所以這么快,全因廚下熟知桓容的習慣,提前準備妥當。“敬德留下用膳?!被溉萜鹕硇Φ?。“諾?!笔繘]有推辭。兩人走進內室,婢仆將炙rou稻飯分桌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