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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呆著吧?!?/br>繩子打上死結,不用刀子砍,三人休想脫身。時已入夏,傍晚的蚊蟲尤其多。捆在馬樁一夜,數個時辰蚊叮蟲咬,不腫成豬頭也差不了多少。天色漸晚,縣衙前生起篝火。距離不遠的林中亮起幽幽綠光,桓容好奇看了幾眼,被老人告知,那些綠光是外出覓食的野狼。“狼?”“府軍一路行來,竟沒見過狼?”石劭醒來后,怒氣漸漸平息,正照顧石勖喝粥。聽到桓溫發問,不由轉頭笑道:“僑州的狼略小,仆在鮮卑胡帳中見過兩張狼皮,立起高過男子腰間,鋪開更加駭人?!?/br>“有如此大的狼?”桓容見過的狼不是關在籠子里,就是奔跑在記錄片中。無論是哪種,都沒有石劭口中的那種體型。難道是古代特有的物種?“這不算出奇?!笔坷^續道,“鮮卑胡曾言,秦氏塢堡藏有一張雪狼皮,氐人和慕容鮮卑欲以重金交換,始終未能如愿?!?/br>雪狼是秦璟年少時獵得,氐人開價一百金,慕容鮮卑加到三百,吐谷渾商隊湊熱鬧,竟然加到六百,秦氏依舊沒有松口。假如慕容亮獲悉,自己的“底價”還比不上一張狼皮,未知會作何敢想。“北地正逢戰亂,商隊行走不便。郎君如有意,可等戰事稍歇,遣人往秦氏塢堡一行?!?/br>以為桓容對獸皮感興趣,石劭開口提出建議。“從鹽瀆往淮陰乘船,西行至南陽郡改換陸路,很快能進入秦氏塢堡管轄之地?!?/br>石劭精通商道,幾句話就繞到了生意經上。“北地不缺牛馬,不少鹽巴香料,獨少稻麥布帛和珍珠珊瑚?!?/br>“胡人尤好絲絹,乞伏首領曾以百張獸皮換得兩匹絹,氐人以金換綢,西域來的彩布也能市得高價?!?/br>“秦氏塢堡最需稻麥谷種。秦氏家主一度收攏流民墾荒種糧,奈何連年天旱蝗災,不說顆粒無收,養活仆兵都是捉襟見肘?!?/br>“仆未被鮮卑胡囚困前,曾往義陽郡市糧,由此方能提前尋出逃脫路線,不被鮮卑胡抓捕回去?!?/br>提起早年之事,石劭不免想起離散的親人。在北地尚能保全性命,拼死來到南地卻遭遇橫禍,父母離散,兄嫂身死,妻兒不知去向,身邊僅剩一個幼弟。藏身陋居的日子,他時常在想,自己一家拼死逃出北地究竟值不值得。幾番思量之后,終于得出答案,哪怕時間倒流,他也不會留在胡人盤踞之地。但會提前武裝起一支力量,護得全家安危,絕不輕信晉地豪強。不知不覺間,石劭的思想發生極大轉變,“實力”二字牢牢扎根腦海。再多的怨恨不平,沒有實力,一切只能成為空談。桓容的出現讓他看到希望。聞其姓氏出身,觀其言談舉止,石劭相信,只要桓容下定決心,必能做出一番事業。醒來之后,石劭就做好準備,只要桓容肯開口招攬,必定二話不說為其鞠躬盡瘁,只為換得大仇得報,告慰父母兄嫂之靈。怎料桓某人過于小心,話到嘴邊硬是不出口。石劭焦急之余,心中開始沒底。自己刻意展現的“才華”和“經驗”,府君似乎不甚在意?這樣的話,他還憑什么取得府君賞識,為家人報仇,為自己和幼弟求得安身之地。按照常例,兩人本該是見面看對眼,一拍即合。結果一個顧忌重重,半遮半掩,另一個著急上火,心中忐忑;一個各種展示才華,就差直接掛牌求聘,另一個口水滴答,袖子一擦硬是不開價。媚眼拋得再直接,對方愣充瞎子照樣沒轍。身在局中無知無覺,局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例如阿黍,當真很想提醒桓容一句:郎君,您趕緊開口吧,不見石氏郎君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幸好桓容不是真的腦子不轉彎,細思石劭的表現,撇開“三顧茅廬”那一套,試著開口詢問,對方可愿為他舍人。石劭南渡落魄,又無意尋找親族,戶籍可以重辦,想要定品卻是難上加難。不入士族無法直接選官,縣中官職根本不要想。舍人名為縣公國官,實為門客謀士一類,并不入流,多少還能通融一下。“我知委屈敬德?!?/br>“郎君何出此言?仆智謀短淺,能得郎君賞識已是感激不盡。郎君盡可吩咐,仆愿效犬馬之勞!”桓容笑瞇雙眼,總算有人才入帳,今夜必能睡個好覺。石劭長舒一口氣,總算恢復自信。阿黍帶著小童整理車廂,眾人今夜仍需歇在房舍之外。領了衣食的農人抱來干柴,圍著車隊點燃數個火堆,和健仆輪班進行看守,既為防備林中野狼,也為防城中探查之人。健仆在城東的一舉一動并未避開豪強耳目,消息很快會傳入陳氏耳中。對方會是什么反應,現下還拿不準。以桓容的想法,這三人暫時不能殺,卻也不能放。陳氏的禮物仍舊要送,之后如何行動,端看對方是愿意商談,還是給臉不要,打算來一場拳頭對話。自己的拳頭的確不夠硬,但也不會任由旁人欺上門,坐著挨扇不知抵抗。阿母交代的坑爹之策尚未實行,正好在陳氏身上試一試效果。更何況,他對郗愔派出的府軍很是眼饞,能趁機留下那就更好。是否是探子不重要,關鍵是他和郗刺使表面結盟,在盟約沒有撕毀之前,北府軍比西府軍出身的旅賁護衛更加可靠。福至心靈,桓容茅塞頓開。撥開重重迷霧,終于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況,想以最短的時間立穩腳跟,必須行非常之法。自己沒有那份頭腦,和鹽瀆豪強玩計策手段無異是以短攻長,到頭來沒有好處不說,還會被狠狠修理。遠不如把柄在手,向渣爹借勢,干脆利落舉刀開片。所以,渣爹,兒情非得已,需要坑您一把,還請見諒。至于坑爹的標準……反正桓大司馬權傾朝野,坑挖深點照樣無礙。桓容起身離開火堆,洗臉漱口,車廂門關好,在溫香縈繞中沉沉入眠。遠在姑孰的桓大司馬接到桓容書信,看到被押至帳前的十幾個賊人,面上陰晴不定,許久方令人將他們押下,明日全部處死。“我子可好?”“回郎主,郎君受驚不小?!敝移统谅暤?,“仆經建康時,將郎君親筆呈送公主殿下。殿下言,賊人膽大包天,郎主愛子之心天下共知,必當給郎君一個公道?!?/br>桓溫點點頭,道:“細君知我?!?/br>忠仆垂首跪在地上,甭管贊不贊同,面上均未顯分毫。“庾邈無視律法,挾私仇加害朝廷命官,竟還誣陷我子,欲致兄弟生隙,其心險惡至極!庾希知情不報,當與其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