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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被送回“原車”,在場僅有劉道監和幾名忠仆,其他都在數米之外,或清理營地,或舉著火把四下搜索,尋找落網的賊人。不是桓容特別信任劉參軍,而是急需找一名證人。一要身份足夠,二要同桓氏沒有太大的利害關系,劉參軍最為合適。賊人被帶到,桓容似嫌棄他們滿臉血污有礙觀瞻,特地丟下一塊蒙布,令小童給他們凈面。劉參軍不禁皺眉。聞桓氏子在建康有美名,如今看來多有不實。看到劉參軍的表情,桓容并未放在心上。此舉的確有些過頭,但為隱藏香料作用,他不介意拖拉一回。小童十分仔細,用力擦拭掉賊人臉上的污泥和血水。賊人起初未有所覺,片刻后變得目光渙散,明明知道自己不對勁,嘴巴偏偏不聽使喚,幾乎是桓容問一句便答一句,沒有半點停頓。“何人派遣爾等?”“庾參軍?!?/br>“二公子?!?/br>兩人同時開口,給出的卻是不一樣的答案。桓容挑高眉尾,繼續問下去,得知兩人根本不認識,選擇同一地點埋伏實在是出于巧合。前者是庾邈所派,為的是“報仇”?;复笏抉R斷掉庾攸之一條胳膊,讓他成為廢人,庾邈就要桓容的項上人頭,才能解心頭之恨。后者明面為桓濟所派,真正下命令的是誰,不用深想也能知道。賊人管不住嘴,凡是桓容想知道的,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盤托出。桓容先是氣惱,后是憤怒,繼而又是苦笑。他算是明白,所謂逼上梁山是什么滋味了。想安穩的活下去,真心是不“自立”都不成。劉道監額頭開始冒汗。劉氏曾祖以軍伍起家,并非士族出身。根基不牢,沒有太強的靠山,知曉這樣的秘聞絕無半點好處。事情傳出去,庾氏不會放過他,南郡公亦然。掉頭就走?早已經來不及了。抬眼看向桓容,劉參軍恍然間明白,難怪謝幼度特地遣人送信,說動刺使派兵來迎。估計早知桓氏父子不和,庾氏也在蠢蠢欲動。真相大白,桓容不會放過害他之人。自己被拉來旁聽,百分百會陷入亂局,脫身不得。見面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拉進坑中,建康出來的郎君,當真是一個比一個狡猾。無奈的磨了磨牙,日后的北府猛將劉牢之,莫名的對月感傷,仰天長嘆。第二十八章心驚賊人審訊完畢,錄得口供達三十頁?;溉萏氐爻洸糠纸唤o劉參軍,請后者呈給郗刺史過目。“此地距建康不遠,天子親命朝官竟遭刺殺,足見庾氏猖狂?!?/br>對于桓濟派來的刺客,環桓容只字不提,一口咬定庾邈藐視天威,心胸狹窄,挾私仇派人刺殺朝廷命官,其行可惡,其心可誅!“如非郗參軍拼死相護,劉參軍及時來救,容性命恐難保全。庾氏如此惡行實令人發指!”劉牢之捧著口供,目瞪口呆半晌。“郎君的意思是?”“我將修書一封送往姑孰,將部分擒獲的賊人一并送去,交給家君發落。郗刺史閱過供詞,余下賊人盡可提走?!?/br>劉牢之尚未轉過彎來,被請來抄錄供詞的郗超倒吸一口涼氣。桓容掃他一眼,嘴角掀起一絲笑紋。現下桓大司馬是桓氏的頂梁柱,一旦他倒下,自己也別想得好。哪怕渣爹已經抄起刀子,他也沒法馬上回砍。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話語權都沒有,想不憋屈也難。認真計較起來,供詞和刺客握在自己手里,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殺了浪費,不殺真心憋悶,不如大張旗鼓送回姑孰。渣爹尚要臉面,桓濟九成要背鍋,而且背上就摘不掉。若是渣爹決心回護,至少短期內不會找自己麻煩,還要給他送錢送糧,向世人展示父慈子孝,孔懷相親,家庭和睦。什么父子相殘,什么兄弟相殺,統統都是污蔑!留給他的時間不會太長,但抓緊些也能在鹽瀆打下基礎。假設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障,還談什么其他。桓容下定決心,哪怕用金銀珍珠來砸,也要砸起一支隊伍,替代心懷二志的旅賁。所謂有錢任性,就是這么簡單粗暴!撇開桓氏內部,對庾氏就無需客氣。郗愔忠于晉室,本該和庾氏很有共同語言??上р资蟻G掉荊州,失去兵權,野心卻從未減少。動不了桓大司馬,干脆三不五時開挖郗愔墻角。太和二年,朝廷下令遷郗愔平北將軍,領徐、袞二州刺史,鎮京口,都督徐、袞、幽等僑州諸軍事。桓大司馬還在掂量如何開口,庾希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這一下便捅了馬蜂窩。郗愔是東晉太尉郗鑒的長子,崇尚道家養生,好修黃老之學,卻不代表他是個軟柿子,樂于交出手中權力,任由外人搓圓捏扁。士族家主必以家族為先。自郗鑒去世,郗愔成為郗氏的中流砥柱,輕易撼動不得。桓大司makou稱“京口酒可飲,兵可用”,明面上仍不敢強取,而要暗中慢慢謀劃,不惜以親生兒子為棋子,足見對郗愔的“重視”。庾希沒掂量清楚自身分量,敢當朝出言奪權,當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郗愔之前按兵不動,是因為手中沒有把柄,不好輕易下手。現如今,桓容在距離建康幾十里處遇刺,供詞和賊人一并到手,罪證確鑿,要是不讓庾氏好好“痛快”一回,郗刺史絕不會善罷甘休。哪怕庾邈抵賴,郗愔照樣有辦法扣實罪名。賊人威脅的不只是桓容,還有郗愔的兒子郗超。郗愔防備兒子不假,卻不會樂見兒子去死。人證物證捏在手中,足可對庾氏發難。這就是實力,是手握權柄的力量,也是桓容目前最缺少的東西。料定桓容的打算,郗超腦中急轉,難免為桓大司馬感到可惜。世子無才,二公子有才卻氣量不足。小公子身具大才,奈何生母出身晉室,注定不能為大司馬所用,更無法承其君位。郗超暗自嘆息,劉牢之眉間皺出川字,兩人看向桓容的目光均有些異樣。桓容站在車轅前,漆黑的雙眸被火光照亮,映在觀者眼中,竟有幾分深不可測。事實上,聰明人太容易想多。能將賊人的事情處理妥當,設法從渣爹手里撈點好處,已經耗盡桓容的心力。目前,他想的絕不是什么兵法計謀,更不是什么坑人伎倆,而是讓婢仆架鍋煮飯,好好吃上一頓。白日趕路夜間遇刺,桓容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幾乎能當場吞下整頭羊。可惜這樣的愿望也難以實現。沒等桓容喚人,就有旅賁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