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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的自然點頭,不擅長的倒也看個熱鬧。秦璟看過紙上墨跡,轉向仍有幾分尷尬的桓容,不覺眼神微亮。傳言桓氏除了桓秘之外,多數子弟只知兵不知文,八成都是謬聞。驟然成為焦點,桓容頗有些不自在。加上酒意上頭,干脆借口暫時退席,由小童扶著到僻靜處冷靜一下。桓祎沒想那么多,之前的憤怒憋屈一掃而空,得意的看向對岸。見庾攸之臉色黑成鍋底,當即連飲數盞,那叫一個暢快。大概過了兩刻鐘,婢女換衣歸來,坐到矮榻旁?;溉萆赃t一些,眾人當他是不勝酒力,均未多加在意。幾位郎君先后有佳作出爐,桓容心情放松,暈乎乎的靠在榻邊,掰開一塊撒子,差點戳到鼻孔里。上輩子酒量不低,這輩子實在不成。別看美酒度數不高,三觥下去看人都有些重影。還有,今日的字寫出來,歸家后會不會露餡,旁人問起該怎么解釋,都要仔細想一想……阿谷遞過布巾,突然奇道:“郎君,您的玉呢?”玉?桓容下意識摸向腰間,低頭一看,原本系在腰帶下的暖玉已然不見蹤影。第十一章霸道發現暖玉不見,桓容神情微變。在場多是士族,無人會匿下他人之物。縱有婢仆眼皮子淺的,礙于主家威嚴也不敢私藏。況且暖玉是舊日成漢宮廷之物,士族佩戴尚可,庶人奴仆有此物幾可獲罪。桓容捏著額心,仔細回想,方才他曾靠在廊下,或許是當時不小心遺失?思量間,手指捏著系玉的金絲線,察覺有些不對,當即解開舉到眼前。發現絲線一端不是松脫,而是被利器裁斷。桓容心下生疑,是有人偷走了他的玉?什么時候?又是因為什么?思及可能到來的麻煩,桓容的酒意去了七八分。視線掃過對岸,發現庾攸之正在喝悶酒,其他郎君或傳閱詩文或舉杯對飲,都和之前沒什么兩樣。“阿楠?!?/br>“郎君?!?/br>桓容丟了東西,小童被阿谷目光掃過,頸后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說有健仆跟隨,但郎君坐在廊下時,身邊可只有自己!他明明記得沒有任何人靠近過,郎君的暖玉為何會不見?“之前退下的女婢可都回來了?”小童愣住,阿谷則是眉心一動,四下里掃過,果然發現女婢少了一人。“郎君是懷疑女婢?”“我……”桓容正欲開口,對岸突然起了一陣sao動,兩名女婢先后自高處行下,手中捧著漆盤,徑直穿過竹橋,向桓氏兄弟走來。行到近前,當著眾人的面,女婢將漆盤上的絹布掀開,露出里面一方暖玉和一卷竹簡,恭敬遞到桓容面前。“郎君,我家女郎言,謝過郎君美意。然如此行事實在不妥,望郎君自重?!?/br>桓容掃過暖玉,又看向竹簡,上書兩行字,用詞雖然客氣,表達的意思卻是相當不善,完全是指著桓容的鼻子大罵:無恥之徒,粗莽之人!變故生得太快,岸邊登時一片寂靜。庾宣和王獻之等人看向桓容,眼中滿是不解。桓祎當場酒醒,坐正身體。士族郎君風流不羈,行事卻有底線。此事落在他人眼中,好的說一句年少風流,不好的必要斥桓容不知禮數。更糟糕的是,退回暖玉、書寫竹簡的是殷氏女!先時桓、殷兩家聯姻不成,更因桓容受傷之事,南康公主放言要殷家女郎都去做比丘尼。后經殷夫人上門賠禮,事情才得以化解。現如今,桓容將貼身暖玉贈給殷氏女郎,這是作何打算?阿谷和阿楠知曉桓容并無此舉,肯定是被他人陷害,卻無法同女婢爭辯。說暖玉丟失?實在太像狡辯之詞。桓祎滿臉著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后下定決心,干脆自己應下,免得阿弟為難!反正他有癡愚之名,不在乎再多一樁蠢事!“是我……”桓祎正要出言時,桓容突然笑了。雙臂輕揚,長袖微震,左手向上攤開,掌心中赫然托著一枚暖玉。女婢愣在當場,桓祎雙眼瞪大,猶如銅鈴一般。庾宣靠近些,看看桓容手中的暖玉,又掃兩眼漆盤,表情中滿是疑問。“容弟,這是怎么回事?”桓容輕笑搖頭,緩聲道:“容也有些糊涂。此玉一直隨身,并未贈與他人,想必是一場誤會?!?/br>誤會?庾宣眼珠轉轉,一雙桃花眼愈發深邃。謝玄放下酒盞,俊逸的面容隱現一絲寒意。取來布巾擦拭雙手,喚來忠仆吩咐兩句,后者立即退下,領人點查婢仆名單。秦璟靠在柳木下,一條長腿支起,單臂搭在膝上,酒盞送到唇邊卻遲遲未飲。“幼度,今年的的上巳節倒真有意思?!闭Z罷仰頭飲盡美酒,酒盞倒扣桌上。謝玄苦笑。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到底被人鉆了空子。贈送暖玉是無禮,遣女婢當眾人退回并出言“請自重”卻是侮辱。假設桓容沒有拿出暖玉,事情急轉直下,桓氏和殷氏定要結仇更深?;复笏抉R一怒之下,難保會做出什么。即便桓大司馬不動手,南康公主也不會善罷甘休。自以為聰明,損人未必利己,這樣的行事風格實在太像庾希。然而,其中有環節說不通。如果桓容的玉佩始終沒有離身,那塊暖玉又是怎么來的,莫非是庾氏找工巧奴雕琢?謝玄搖搖頭。雖說庾攸之是個草包,庾希好歹是庾氏家主。有些自作聰明不假,卻還沒蠢到如此地步。秦璟未再飲酒,取來一枚沙果,在掌中上下拋著。掃過滿臉怔然的庾攸之,再看對岸端坐的桓容,嘴角泛起一絲淺笑。不經意,已是艷若桃李。桓容取出暖玉,女婢僵在當場。亭子里,女郎們看向殷氏六娘,既有不屑亦有不解。有年長的婢仆伺候在側,不由得暗中搖頭。這小娘子是豬油蒙了心不成?之前的教訓不足,竟生出這樣的事端!殷氏六娘同樣滿臉錯愕。她只是稍離更衣,壓根沒看過那塊玉,更不曾寫下那卷竹簡!可兩人都是她的女婢,且她離開的時間過于湊巧,如今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殷氏女郎看她的眼神都像淬了毒,便是親姐也低聲埋怨:“阿妹行事實在不妥,我知你心中委屈,可咱們哪個不是一樣?這可是庾氏子出的主意?之前也是,你一門心思的信他,惹下桓氏不說,自己名聲壞了,他何曾有意上門向阿父阿母提親!”自己想往死胡同走,不要帶累旁人!殷氏六娘百口莫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