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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儀正想開口扯謊,卻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還是和初識一樣水蜜桃般水靈,唯獨內里不再柔軟,斂出一絲匕首的光。鄒儀愣了愣,心下嘆了口氣。就聽蔣鈺道:“今在柳樹下的話,不論你說甚么,我權當聽過就忘,絕不會說出去。但我要知道真相,”她抬著頭,倔強道,“我是捕快,是蘭娘的好姊妹,我有資格、有權利知道真相?!?/br>鄒儀長長的嘆了口氣。蔣鈺緊張的抿著唇看他,他卻突然輕笑了一聲:“蔣小姐,松手吧,我說了就是?!?/br>蔣鈺猶猶豫豫放了手,就在放手的一剎那鄒儀卻反捉了她的手,在她掌心飛快寫下了三個字。蔣鈺渾身一震,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他,鄒儀卻別過眼去,眼中有憐憫神色。蔣鈺到底是女兒家,聽罷便想哭,但因之前幾天哭狠了,流不出太多淚,只擠出一點兒淚珠子無聲無息的往下流。這讓她的滿腔憤懣難以發泄,她突然回頭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樹干,歪頭咬住了粗糙的樹皮,如狼似虎的嚼了好幾塊往口中咽。陳捕頭坐在審訊室里,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佛珠,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看上去極度不耐煩。他心里頭想著,哪怕蔣鈺是關系戶她回來之后也要把她罵得親娘都不認識,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旁人早到了,都等了多久了!他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終于忍不住指了個人:“你給我去看看她到底跑哪兒去了!”說罷便聽腳步聲響起,鄒儀和蔣鈺來了。陳捕頭的滿腔怒火在見到蔣鈺的剎那就熄了,丟個火星子都燃不起來。因為蔣鈺實在是狼狽,發髻潦草,衣衫沾土,眼眶血紅,面孔更是白的嚇人,活脫脫一個鬼,還是被道士驅得馬上就魂飛魄散的鬼。陳捕頭看了眼神色平靜、衣冠整齊的鄒儀,壓低聲音問:“發生了甚么?”蔣鈺只搖了搖頭。陳捕頭:“要么你先下去休息會兒?”蔣鈺還是搖頭:“不必,讓我旁聽罷?!?/br>見蔣鈺態度堅決他便不再堅持,神色一凜開始了新一輪的審訊。先是讓鄒儀他們作證。陳捕頭問:“三人當日見蘇蘭和丁瑋為情人關系,可確定,可有看錯可能?”青毓道:“不可能。那時蘭姑娘……蘇蘭正依偎著丁瑋,兩人言談舉止親密,被我們撞見后還曾懇請我們保密,絕不會錯?!?/br>話音剛落,蘭娘還沒說甚么,丁瑋卻已經變了臉色:“幾位是何居心要污蔑一弱女子,仵作作證老師是被男子所殺,我也已投案自首,何必再憑空污人清白!”徐鑫冷笑了一聲:“之前在那兒裝聾作啞,怎么?人只說一句你就激動得要頂回去十句,心虛了么?人是你殺的,可主謀是她,真不曉得她給你灌了甚么迷魂湯讓你代她送死!”丁瑋擰了擰眉:“鑫鑫……”徐鑫心口驀地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便是心下一涼:“別叫我叫得這么親密!”眼見著兩人又有爭吵架勢,陳捕頭做了個手勢制止了,他微笑著轉過頭去盯著蘭娘:“蘇小姐,你有甚么話想說?”她似是極害怕的,聽罷立馬如同驚弓之鳥般抬起頭,恐懼地盯著他,聽清問題后復又低下頭去:“我……我和丁瑋不熟悉,他是我同窗,僅此而已?!?/br>“畢業后可曾還見面?”“再沒有見過了?!?/br>陳捕頭聽了沒吭聲,而是轉向鄒儀他們:“幾位是甚么時候見著他們的?在何處,可有旁人在?”這便是要他們的不在場證明了。鄒儀略一思索答道:“七月廿一,應當是申時,我們當日去訪了何霖何先生,他應當有印象?!?/br>何止是有印象,簡直是刻骨銘心。他打發人去找何霖,又轉去問丁瑋和蘇蘭。丁瑋不假思索道:“我在院中拔野草,后來有鄰家的鬧騰孩子往我家院子扔小石塊,還被我訓了一頓?!?/br>蘭娘卻是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虛弱地說:“我在集市里賣捕來的魚?!?/br>陳捕頭點了點頭,低笑道:“一個是在院子里拔草,一個是在魚市里賣魚,還恰好都有人證,真好,”他往椅背上一靠,慢吞吞的重復了一遍,“真好?!?/br>那一聲激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突然從卷宗中抽出兩張紙來,看也不看當場甩到地上,厲聲道:“別給我?;ㄕ?!你,丁瑋,你說鄰家孩童往院里扔石頭你去訓他們,可據孩子們的口供他們不是第一次,唯獨從那日開始你開始訓斥他們!還有,他們說他們可是扔完了過了小半時辰才被你抓住訓斥的,你既然當時在院內,為甚么沒有第一時間沖出去?至于你,蘇蘭,不錯,你倒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一直守到了閉市,可據旁邊的攤位說,你那日身體不適,去茅房去了三次,尤其最后一次,足足有兩刻鐘的時間——這兩刻鐘的時間,只要動作快,是不是能做許多的事?”他一掀自己那厚重的雙眼皮,露出抹銳利逼人的光:“你們以為我們只聽到一個情報就不管真假嗎?你以為我們不會去調查嗎?還是你以為衙門前的石獅是擺設?我們的捕快是飯桶?實話實說,你們當時到底在甚么地方干甚么!”一時間那狹小的審訊室靜得出奇,唯有人粗粗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蔣鈺漸漸的眼眶又紅了,正拼了全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忽然聽蘭娘說:“是?!?/br>丁瑋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去看她!他們是撒了謊,可那又怎樣?只要他們咬死了鄒儀他們是胡說八道,只要他們咬死了是鄒儀他們因要交付蘇家高額房費而心生不滿,只要把這一層關系挑明了咬死不承認,衙門能耐他們如何?反正他已經自首了,上頭派下來的任務圓滿交差,誰會較真到底?他死死盯著蘭娘的面孔,蘭娘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過了半響他才發現她不是面無表情,而是在顫抖,那顫抖就像是一條魚被放在油鍋里反復炙烤,痛苦得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他那瞬間心底的憤怒和責怪都消失于無形。他甚至有點想哭。丁瑋垂下頭去,眨巴眨巴了眼睛,將那點呼之欲出的淚水斂了,逼迫自己腦子飛速運作起來。丁瑋反應極快,干脆利落開了口:“幾位官爺,之前是我不是,我向幾位道歉。想來幾位也知我出身,我命不好,生來便受諸多嫌棄,要是將我們的關系曝之于眾,恐怕會連累蘭娘,因而我才選擇隱瞞,請幾位體諒。至于對老師下手,我確實并非貪財,而是因他對蘭娘下手我心生怨恨罷了?!?/br>陳捕頭柔聲細語道:“原來如此,你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徐小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