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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唧唧了半天,眼見鄒儀總算起身,立馬招了招手:“哎喲,你趕快來扶著我點兒,我覺得我閃到腰了?!?/br>鄒儀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擰了一把他腰間的肌rou。兜完一圈按照原路返回,再次見著那條狗,鄒儀心里頭對它存了分親切,因而特地走過去看了,然而喝飽水的狗懶洋洋的趴在地上,鄒儀喊了它幾聲,它才不耐煩的掀開眼皮,翻了個相當明顯的白眼,然后把腦袋埋在爪子中間午睡了。青毓看著鄒儀,志得意滿的桀桀怪笑。鄒儀看了一眼狗又看了一眼人,覺得這兩個都非常的討人厭。本以為這事到此結束,可是這狗大概腦子先天不足,第二天散步又見到它打翻了水盆,渴得雪白耳朵都耷拉下來,眼神濕漉漉的別提多可憐了。鄒儀毫無同情心的掃了它一眼,拔腿就走,那狗見他要離開急得一躍而起抱住了他的大腿,憑借自己偉岸的身軀把鄒儀的臉徹徹底底舔了一遍。鄒儀:“……”他不得不指使青毓去給它找水喝。青毓不情不愿地說:“你不是來扶我做復健的嗎,我身子還沒好你就要叫我干活了,良心呢?”鄒儀摸著自己漆黑的良心說:“這也是復健,快去找水?!?/br>“不要?!?/br>“你去不去?”“不去?!?/br>“去不去?”“不去……”“到底去不去?”“我去!我去好罷!”說完他忿忿不平的找水,在心里默默的給狗記了一筆,這導致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青毓都把它當做預備口糧。這么一天天的,他們也知道了它雖然是三小姐的愛犬,卻沒有名字,于是青毓擅自給它取了個名:臘腸,樸實無華,誠摯美好。有時候鄒儀會去廚房包一條臘腸,極盡誘惑,將此狗玩弄得筋疲力盡再把臘腸丟給它吃,這是好的,有時候青毓會叼走,讓它白忙活一場。于是臘腸兄在心里默默的給青毓記了一筆,這導致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它都把他當做奪rou之仇的敵人。待青毓完全好了,婚期也將近,老夫人請他們吃過玉郎的喜酒再走。吃完了酒席,預計明日告辭,三人一道去拜訪老夫人。老夫人今兒個高興,多喝了兩杯酒上了臉,面色泛紅看著比往日要溫和慈祥不少。幾個人談了天,青毓胡謅了一大堆賀詞,將她哄得心花怒放,三人走時親自將他們送出門,卻發現東山頻頻回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好幾眼。雖然老夫人喝了酒,但腦子仍十分活絡,見狀問道:“怎地?”東山干脆老老實實站定,卻搓著手指不說話。青毓等了一會兒,見他磨磨蹭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有話快說,磨磨唧唧像什么樣子?!?/br>東山小心翼翼抬眼瞄了眼老夫人,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說:“恕我冒昧,我一直想不明白為甚么大公子二公子可以以男兒身份光明正大行事,偏偏三小姐……公子卻要扮作女子……”他的聲音本就細弱蚊吶,在青毓近乎吃人的目光里終于說不下去。青毓瞪著他,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他恨不得把他倒拎起來看看能不能倒出腦袋里的一泡水。有這么不會說話的嗎?小師弟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領也是天賦異稟,常人不能及也。泛著淡淡笑容的老夫人喜色淡了下去,青毓忙道:“我這小師弟自小愚鈍,時常惹人生氣,冒犯了老夫人還請您恕罪……”老夫人卻輕笑了兩聲,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無妨,”她的目光隨著聲音回到了極其遙遠的過去,“說來也是瓊螢命不好,他出生的那幾年整個村子生得幾乎都是男胎,那時候正巧又是荒年,生下男胎來一概掐死。雖說我們陳家不至于此,可我的母親卻是日思夜想的要個孫女兒繼承家業,玉郎是頭胎因而沒有說甚么,墨郎雖是二胎卻是九死一生產下來的,唯有瓊螢……我瞧著母親已經忍到極限,怕她一時沖動才出此下策,這一時謊一世謊,好好的康莊大道被我硬生生走成了獨木橋,倘若再來一次……絕不至于此……”老夫人突然沒了聲響。畢竟過日子講究無情,光陰為刀,往前走一寸就在身后砍一寸,永遠叫人走在岌岌可危的尾巴尖兒上,絕不許你回頭。青毓又忙不迭的告罪,老夫人卻搖了搖頭道:“有些話同親近的人反而說不出口,一直壓在心里,今天趁機說出來也好?!?/br>青毓還是覺得愧怍,瞪了東山好幾眼,臉上就差寫著“看我待會兒怎么收拾你”,東山渾身肥rou顫了顫,小鳥依人的往鄒儀身后縮了縮。鄒儀掃了他一眼,忽然朝老夫人一拱手,輕聲道:“晚輩也有一事不明,望老夫人告知?!?/br>老夫人:“你說?!?/br>“上一次村里進生人,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約莫一百年前吧?!?/br>青毓深深的看了一眼鄒儀。前朝大廈將傾之時,正是一百年前。果不其然,鄒儀閉了閉眼,將眼里那點晦澀神情藏結實了才道:“外頭民生凋敝,只怕這太平天下不長久了,到時戰亂饑荒,或許會有人闖進來擾了世外桃源的清靜?!?/br>他沒有說破,可是老夫人是何許人,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桃源村的女尊男卑同世外的男子當道相悖,若是太平年間沒有人闖進來自然能維持村里的太平,可是饑民為求一線生機,到時候大批大批的往麒山里涌。來一人殺一人,來兩人殺一雙,那來千人萬人呢?總不能殺過去看吧,前朝戰亂生人進村被他們扛下來了,但能繼續扛多久呢,桃源村終有一日會被曝露在日光之下。村里本就是男多女少,正因為千百年的禮教維持了女人的尊嚴,當本就比女人身強力壯的男人接觸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隨了大流開始反抗,她們這批女子又該如何自處?老夫人點了點頭,受了他的好意,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禮教余威猶在方維我村太平,要是肆意改弦更張,只怕不待外人進來,自己先垮了?!?/br>改是死,不改也是死,橫看是死,豎看也是死,該如何從死局里走出來,就不是鄒儀他們該cao心的事了。老夫人細細叮囑了他們一番命人出村爬山的事項,又見天色已暗,勸他們早些歇息。幾日早早歇息,青毓本想走東山,但被鄒儀攔著了,最終還是決定早些睡覺,養精蓄銳。第二日三人起了個大早,一應人都來送他,連出嫁的玉郎也來了,老夫人挑了個爬山的好手,帶他們另辟奇徑出山。三人懷里揣了鄒儀的銀票,還有老夫人送予他們的一些干糧,和人一一道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