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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哎,是不是上回西餐廳咱看見的那女朋友???”秦思收回視線,朝這邊看了過來。周曉波說著什么,室友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朝秦思笑道,“曉波,說他哥快要結婚了,有喜酒喝,高興呢?!闭f完,又對電話里道,“好了好了,先送傘來,詳情待會兒再聊!”掛掉電話,卻見秦思一臉煞白地看著他:“他……哪個哥?”室友被他的樣子嚇到了,一時竟短了路,有點磕巴地道:“哪個哥……他沒說哎,是親哥吧應該……”覷著他的表情,又突然反應過來,“哦是親哥,是他親哥……江湖大浪子!”秦思聽完,臉又白了幾分,放在桌上的手指絞著,纖細指節泛出蒼白的顏色。“思兒,”室友急起來,“思兒,怎么了?”“是不舒服嗎?”室友伸過來手,秦思抗拒地搖著頭,絞在一起的手從桌上收回來,放在腿上,顫抖著,捏成了拳。他深呼吸幾口氣,想擠出一個笑來:“我沒……”“你到底怎么了?”室友從飯桌那邊繞了過來,按住他肩。秦思徑自搖頭,又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抬起臉,神色已平靜了許多,似乎剛才那些失態都沒發生過。室友心有余悸地盯著他。秦思問:“曉波什么時候來?!?/br>“應該馬上就到了?!?/br>他“嗯”了一聲,垂著眼睛不說話。周曉波很快就來了,撐著一把傘,還帶了兩把。秦思言語一向不多,周曉波沒察覺到他的沉默,樂道:“阿思,聽我老媽說我哥快要結婚了,神奇不神奇?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要結婚?”旁邊的室友,不知怎么,有點想阻止周曉波再說這件事兒,可自己也不明白秦思剛才到底是因為什么情緒失了控,只在一邊拿眼睛注意著他的表情。果然,秦思對這話有反應。半天連句“恭喜”也沒說,一副默然的樣子。周曉波終于發覺到不對勁,往這邊打了個眼色,室友只聳了聳肩。秦思撐著傘,越過他們兩三步,一個人走在前頭。雨很大,滂沱著,斜斜地往傘上打。周曉波也不知帶了把什么傘,傘面那么小,他那么瘦一個人,也打不住他,半邊肩膀暈開了水花,白襯衫濕濕地貼著。他越走越快,遠遠兒地,在模糊的雨幕里,看著就像要消失了。回到宿舍,就另一打游戲的室友在,兩個人對視一眼,驚了:“阿思沒回來?”“沒呀?!?/br>“去哪兒了,這么大雨?!敝軙圆ㄌ统鍪謾C打電話。“他今天一天情緒都不對,也不知怎么回事?!?/br>“說誰呢,思兒?”打游戲的那個插話進來,“他這幾天不都不對勁嗎??赡軈⒓幽莻€大賽,累著了吧。等拿著大獎,就好了?!?/br>周曉波拿下手機,皺眉道:“正在通話中?!?/br>“等會兒再打吧。他不是沒分寸的人?!?/br>過了兩分鐘,周曉波再要撥過去,那邊已提示關機。而這時,“轟”的一聲,天空忽然蹦出個驚雷來,聲音又脆又響,像要劈裂世界一樣炸在兩耳邊,唬得人一哆嗦,再往窗戶外看,大雨已傾盆了。“真是,什么破天氣啊,”周曉波擔心地從玻璃窗那往下看了眼,嘀咕,“我哥要結婚,老天都哭?!?/br>周慕當了幾天烏龜,終于肯伸頭。這么些天,除了工作,應對蘇瑤外,他最大的事就是想該怎么提分手。他分過很多次手,如果談經驗,十足豐富并不夸張。那些小情兒,名利財色,總貪他一樣,即便有點真情,物欲世界,也無非彌補施舍一些,便可片葉不沾身。可秦思呢?他明明早已盤算著擺脫,可卻一再拖著,藏著,兩邊權衡,甚至不惜得罪蘇瑤,讓她忍無可忍,出言警告。車開到一半,天下起了雨。給他發了信息,卻沒有回復,也許在上什么課。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滂沱大雨了,把車停在路邊,透過擋風玻璃,看見學生們撐著傘,急急地行走著,沒傘的則悶頭奔跑,濕了衣褲。他點起一根煙,發信息問他,帶傘了嗎?同時,又在考慮要不要回去,電話里講或許更輕松。抽完煙,對方還沒回復,他準備回了。第二次見面,那場突然又及時的雨,讓他順勢把他拉進車里,細細欣賞,想起這些,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你在哪?手機響,他回了。手指敲擊兩下,你學校。等他的過程,又點了一根煙,像是某種緩解。撣掉最后一點煙灰,耳邊一聲驚雷,再回過神來,看見傾盆的大雨里,有個人正走過來。他沒撐傘。看清那是誰后,他丟了煙蒂,打開車門沖了出去。“你瘋了?”他手遮著,把他一路拽到了車邊,往副駕駛座里塞。秦思順從地坐進去,一頭黑發全濕了,襯得臉愈發地蒼白,雨水順著發梢往下滴,衣褲也都濕透了,緊緊地貼在皮膚上,一身狼狽。他垂著眼,一言不發。周慕繞過車頭坐進來,瞪著眼幾乎是厲聲道:“你不打傘?”秦思異常地沉默,周慕側身挨過來,取過抽紙盒,連抽了幾張擦他的額頭,臉頰,擦完又擦頭發,另一只手上下搓著他發涼的胳膊,“傘呢?淋成這樣?!?/br>秦思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木木盯著膝蓋。周慕心里忽然一團亂,停下動作,“怎么了?”他搖頭。兩相沉默,過了一會兒,周慕低道:“送你回去,換衣服?!?/br>秦思忽然抓住他的手,抓了又很快放開:“一只受傷的流浪貓躺在雨里不動,給它了?!?/br>他忽然出聲,周慕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傘,驚異道:“一只貓……這么大雨,你就淋來?”他又不說話了,周慕望著他濕透的樣子,半天也無話可說,最后道:“來往的學生該把你當瘋子了?!?/br>“我是瘋子,”他說,“是瘋子才會……”“什么?”外面雨還是那么大,滂沱著,風也肆虐,打在車身上,有一種摧毀的力量。車內一片靜默。秦思半路噤了口,可他還是敏感地聽見了,聽見了那個字。他說“愛”,是瘋子才會愛……他愛誰?能愛誰呢?周慕忍不住一陣心虛,聽見他問:“你今天就是來看我嗎?”那雙眼睛,正平靜、通透,又無限哀傷地望著他。周慕心跳得厲害,怔怔的,有點不敢對上他的眼睛。而腦子里,像放電影似的,全是暴雨里他把傘撐在流浪貓身上,和他穿雨而來、眉眼濕透的樣子。秦思似乎早知道答案了,垂著眼瞼,扭頭看窗外雷雨。濕襯衫貼在身上,分外地清瘦。也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