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
師叔了——我未曾見過這人,是因為師祖圓寂后,他便辭別了我的師父,還俗去了?!?/br>“你師父就這么讓他走了?”邊涌瀾詫異道,“觀想推演之術不提,你那師門的封印法陣,怕也是不世出的絕學……”“佛門無只許進不許出的道理,”曇山淡言道,“緣起緣盡,去留終須隨意,且我師門另有一門正心鑒性的法訣,名喚‘菩提九問’,”僧人搖頭道,“我師父只是性子隨意了一些,卻并非粗心魯莽,那人還俗前已然過了‘菩提九問’這一關,足見他心性端正,本應不是jian惡之人?!?/br>“所以你行前猜測……”“便是猜測失印一事與此人有關,”曇山點頭道,“現下這猜測已可落到實處?!?/br>“…………”挽江侯默然想到,能對那滿鎮人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這人怕是用jian惡都不足以形容,若你師父泉下有知,恐怕真要痛疚不已,后悔當年救錯了人。“你可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邊涌瀾絕口不提鎮上之事,只怕僧人自責,“假如那人真還俗了,有一個俗家名字也好找人?!?/br>“那人本法號妙無,還俗時的名字還是我師父為他起的,只是不知如今是不是仍用此名在外行走,”曇山答道,“那人叫做……”——“夏春秋!你知道我為什么給你起這個名字嗎?”緣起、緣盡,青年僧人立在道邊,目送與自己相伴了二十載的師弟漸行漸遠——當然往后也不是他的師弟了——突地大聲喚他:“你往后……”他舉起手用力揮了揮,并不顧忌官道上人來人往,只含笑喊道:“望你往后吃得飽!穿得暖!好好的??!”——就望你往后吃飽穿暖,平安喜樂,人生百年,從此只過三季,再沒有你不喜歡的冬天。插入書簽作者有話要說:全文至此,第一個小高/潮已經寫完了,斷在這兒應該不太惡心人……抱歉接下來會停更一周左右,我再屯點稿子,然后應該會換一個平臺連載,詳見微博置頂,到時會連更幾章答謝追文的朋友。PS,大師你這心魔……要不你還是自己再琢磨琢磨吧=v=十一挽江侯記下一個人名,以便調用各級府衙排查戶籍尋人,隨即聽得客房門扉被輕叩了兩聲,客?;镉嬜酝庹泻舻溃骸翱凸?,小的給您送飯?!?/br>“先吃飯吧,”他起身去開門,“明天再去翻翻縣志,看看其中有無線索?!?/br>飯畢又有兩個小二抬了一桶熱水進凈房,還有個伙計跟在后面,拎了個鼓鼓囊囊的包袱,雙手捧予挽江侯:“剛有人送了衣裳來,說是您定的?!?/br>打發走伙計,邊涌瀾拿過方才出門買的藥布,遞給僧人道:“去重新裹一裹傷口,切記傷口不可沾水,用熱水擦一擦得了,”又打包裹內揀出一套里衣僧袍,一起塞給曇山,“成衣鋪里沒有你這個和尚穿的衣裳,我讓裁縫拿現成袍子改了一件出來,你試試合不合身?!?/br>實際又怎可能不合身——武者看人身形,高矮胖瘦,都是一掃即知。更何況……挽江侯看著曇山洗漱過后,換了新的僧袍出來,很是不爭氣地,面上浮起一抹薄紅。更何況先前裹傷之時,他幾乎用手寸寸丈量過他的腰身。好在燈燭火光下,那抹薄紅也沒人能看得出來。曇山不覺有什么異樣,只道:“涌瀾,多謝?!?/br>上一回僧人予他道謝,只是一句普通的謝謝,現下再謝過,話中卻添了一絲笑意。挽江候自己的衣裳都是大內織造,千金難買的料子,但想必知道僧人生性簡樸,只讓人加急用尋?;也寂鄹牧艘患鄢鰜?,這份體貼周道,便是僧人再無知無覺,也能感受出幾分。“大師……”曇山謝過了人,待要往外間走去,卻覺僧袍袖口被人輕輕拉住,下一瞬一具溫熱的人體便自身后靠了過來。“大師你是出家人……”邊涌瀾自身后貼住僧人的脊背,雙手環抱住他曾一寸一寸丈量過的腰身,也不知是無賴,還是撒嬌道,“出家人最是大方,你不要謝人謝得那么小氣?!?/br>“…………”曇山一時無言,心道原來你還知道我是個出家人。“我是想勸你莫要自責,無論那個叫夏春秋的人干了什么,都與你沒有關系,”挽江侯把下頜放在僧人的肩膀上,手臂并未用力,只松松環住身前人的腰腹,“也與你的師父沒有關系——自古人心易變,不是誰的錯?!?/br>“…………”曇山仍無言語,只輕拍了拍環在腰上的手,那意思挽江侯估摸著,是讓自己先放開他再說。“不放,”挽江侯不僅擅長揣摩人意,更加擅長與人作對,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你又打不過我?!?/br>“涌瀾,莫再鬧了,”曇山終于開口,仍是那副慣常的清淡語氣,“趁水熱著去洗漱吧,不要著涼?!?/br>“你師父不單救人沒有錯,便是怕寂寞也沒有錯,”挽江侯不知打哪兒得出了個“你師父怕寂寞”的結論,兀自說著他的道理,“因為究竟是人非佛——他不是,你也不是?!?/br>“…………”“曇山……你可是也會覺得寂寞?”究竟是人非佛,這道理曇山不是不懂得。既然懂得,便是佛子從不打謊,坦白直言道:“年少修行時,確實難免會覺得寂寞?!?/br>“然而菩提九問,既可鑒性,亦可正心?!彪m然人心易變,也有曾被菩提九問,聲聲拷問過的人,怕是早已棄佛入魔,曇山卻仍安然篤定地說下去。“我少時問過自己,后來也許多次問過自己?!?/br>“漸漸問出的答案再無二致?!?/br>“涌瀾,修行路上,我不寂寞?!?/br>“…………”雖是一個不問也能料想到的答案,但待真聽僧人親口說出來,邊涌瀾還是感到心中一凄、一涼。便如那一晚的客棧中,他看到有個執念深重、苦苦求索的亡魂,在佛子隨意一拂間,便悄無聲息地消散了。魂飛魄散,這還是最好的下場。“……曇山?!?/br>但挽江侯是什么人?那是人嗎?那是頭沒上嚼子的倔驢。即便知道懷中這個人,與自己之間,相隔的并非方寸之距,而是萬丈紅塵,他也要把想說的話說完。“曇山,不管你是佛是人,反正我是個人,”他將嘴唇貼在佛子耳邊,慢聲低語,一字一字地問他,“所以你為什么不肯問問我……我寂不寂寞?”“涌瀾,我修‘眾生相’這門功法,可以勾連天下佛像耳目?!?/br>曇山終推開環抱著自己的手,徑自走去外間軟塌,盤坐入定,再肯開口時,已是一個時辰之后。“世人不知,若跪在佛前,心中念頭,說與不說,佛皆能看到?!?/br>挽江侯躺在里間床上,并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