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說要跟他們去看看其他地方。

幾個大男孩兒拎著幾大袋日用品、文具上了一座座樓，聯系上中心負責人，再把這些特殊的禮物交給對方。

盛夜行說，他們自己也有問題，幫不上什么忙，只能買點東西了。

微不足道。

有些中心會安防護網，防撞的軟包邊角，門大多選擇木質，因為靠用頭撞門方式發泄的小朋友不在少數。路見星全程沒怎么講話，只是慢慢地跟著他們，想起許多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有家由幼兒園改造來的中心環境條件不錯，在感統訓練室內有捏橡皮泥的小木桌。

盛夜行說去抽根煙，路見星便盤腿坐上干凈的軟墊，和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兒一起，將橡皮泥捏成各種形狀。

“這個?！甭芬娦情_口。

小女孩兒把白橡皮泥揉碎，用指尖捏出弧形，軟軟地形容：“啊，餃子?！?/br>
路見星愣了幾秒，抿唇，笨拙地把小女孩兒薅下來的橡皮泥揉搓成團，用自己的方式描述它：“湯圓?！?/br>
片刻后，路見星收獲了一個帶甜味兒的笑容。

芬芳撲鼻的花朵托舉住他的心臟。

安全通道口，盛夜行靠在樓梯口，和展飛一起抽電子煙。

展飛說等八月去報道，要開始為期兩個月生不如死的新訓，根本不可能抽煙。盛夜行說這是你自己選的路，自己堅持點兒保家衛國吧。展飛把他翻過面兒來，用審視的目光看盛夜行背脊上的疤，搖搖頭說可惜了。

“沒疤我也不可能去，”盛夜行低頭，“精神病這一關就過不了?！?/br>
展飛提高聲音：“你都好多了?！?/br>
盛夜行點頭：“不可能根治，我只是現階段運氣很好?！?/br>
“你啊……”展飛把煙收了，揣進包內，“自己有病，還找個自閉癥的男朋友。和我一樣走上一條不歸路?！?/br>
“那不一樣?！笔⒁剐写驍?。

展飛皺眉，“怎么不一樣？他的感知是生理性的有問題，你很明白。但愿下次我回來的時候，見星兒能比現在更開朗八個度。他用一年的時間告訴了我，他那樣的病，不代表永久性沉默和毫無感知?！?/br>
“不管他知不知道，我很愛他?！?/br>
盛夜行了解到這可能是他和展飛近幾年最后一次談心的時間，索性開口說了平時不會講的話。

“他呢？”

“或許也是吧?！?/br>
展飛“嗯”一聲，“你覺得值得就好，這話我和你說過無數次?！?/br>
“他的生活很難自理，幾乎不可能獨立。放假前，叔叔阿姨找我談過一次?！?/br>
“說什么？”

“他們說，夜行，你是路見星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我否認了，我說不止，路見星有很多朋友。如果在一個學校的話，我會照顧好他。叔叔阿姨還說給我一點補貼，我說好?！笔⒁剐姓f著，攤開手，摸自己那根生得淺淡的“愛情線”，笑笑，“我打算幫路見星存起來?！?/br>
展飛覺得盛夜行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又說不上來為什么，“你這是又當爸爸，又當哥哥，還當男朋友?！?/br>
“叔叔阿姨不會拋棄他。他們只是擔心，將來他們不在了，路見星怎么辦?！笔⒁剐姓f。

“我這里很多家長也這么說?！?/br>
抬起眼，展飛看安全通道門上生銹的鐵鏈，長長地嘆氣，“他們擔心孩子沒有去處。因為真正能與社會接軌，能自理的孩子太少?！?/br>
“嗯?！笔⒁剐谐聊?。

展飛拍拍他肩膀，“好兄弟?！?/br>
“你也要加油，在這兒工作一段時間……算是了結了你一個心愿。嗯，我看過唐寒老師發的朋友圈，摘錄了一條：教育本身意味著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喚醒另一個靈魂?！笔⒁剐须y得傾訴。

“是啊?！闭癸w表示贊同。

“雅斯貝爾斯說的?！笔⒁剐醒a充。

“夜行?！闭癸w叫他。

“你說?！?/br>
展飛說：“等八月我去報道了，可能一年才回來一次，你有空的話，帶見星兒過來看看?！?/br>
盛夜行點頭，“你也……帶上我的夢想?！?/br>
以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一個為了理想和抱負，一個為了愛和希望。

雙手合十，展飛伸出一只手舉起來，“闖蕩平安?！?/br>
抬胳膊，單手回握，兩個人的手捏緊在一處。

盛夜行說：“起落平安?！?/br>
抽完煙回去時，盛夜行和展飛看見路見星還在陪那個小女孩兒玩。

他們不太交流，各自做著橡皮泥，時不時看看對方。小女孩兒好奇地眨眼，路見星靦腆地笑。那時正逢夕陽西下，橙紅色在室內柔和流動。

畫面很美，展飛有些相信了唐寒在學校進行宣講時的說法。

天使從來都不在天上，而是在人間。

天使光芒萬丈。

當晚，盛夜行和路見星回到了出租屋收拾東西。

馬上要到八月，他們得搬到盛夜行在城南的家里去。等到了中旬，位于市中心的錦大就要開學了。路見星聽說那所大學沿河，晚上能去散步，興奮得在出租屋內大喊大叫，盛夜行單手根本按不住他。

夜里，他們最后一次靠在沙發上看投影電影。

電影演了一個青春片，盛夜行覺得有必要讓路見星接觸一些主流片子。是同性戀，路見星也有權利知道異性戀是怎么回事兒的。

屏幕上，兩個穿藍色校服的人騎著自行車從綠樹間穿過，短發的女孩兒大笑，身后的男孩兒按住車鈴，“叮叮?！钡芈舆^她。

影片最后，他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看著男女主角一起接受了那么多人的祝福，路見星怔怔地。

他突然想長大了。

在電影結尾，女主角將捧花抱緊，雙眼包含熱淚，聲音清脆：“我遇見你……”

拿遙控板關掉了電影，盛夜行翻身，靠在路見星身側，接過女主角的臺詞，“我遇見你，就像……就像在夜晚一直朝著最亮的那顆星星走?！?/br>
路見星點頭：“啊?！?/br>
“啊什么啊，快說，”盛夜行親他：“會怎么樣？”

路見星捂住半張臉，露眼出來眨眨。

“會天亮?！?/br>
“……”

路見星止不住笑。

他靠在盛夜行懷里，屁股止不住地下滑，靠成半躺的形式。

路見星仰頭親吻盛夜行的下巴，假裝被冰塊觸碰了一下彈開。

他又被盛夜行反手摁回來，低頭回了深吻。

“不及格，”盛夜行佯裝憤怒，用指關節敲他的腦袋，“再說一次！”

“我會愛你?！?/br>
等待好一會兒，路見星這么說。

本以為盛夜行會回一句“我也愛你”云云，但他沒有。

盛夜行把頭突然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