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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東海點頭道:“好?!?/br>夙沙不錯這才同意。三人上了俞東海派來的馬車,一路無語地進了知府衙門。慕枕流本想問棺材的事,但看著俞大人了無生趣的眼睛,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馬車徑自入了府邸,到了花園門口才停下?;▓@正中有一座亭子,亭子四周是草坪,毫無遮攔。俞東海指著亭子道:“我與慕大人就在那里談話,還請夙沙公子在此等候?!?/br>夙沙不錯面露不滿,在慕枕流的安撫下勉強同意。俞東海引著慕枕流進亭子。亭子里已經準備好了茶點。俞東海做了個請用的手勢,便坐下來發呆,完全不像是交談的樣子。慕枕流看了會兒風景,才對著獨自微笑的俞東海道:“俞大人?!?/br>俞東海如夢乍醒,驚了一下,茫然地看看四周,笑容又垮了下來,半天才露出一個苦笑道:“夫人以前最喜歡坐在這里聽我念詩。她年少習武,整日里見的都是舞刀弄槍的人,最喜歡的就是讀書人。我當年就是靠作詩博得她的青睞。嘿,那時候幾乎把她的師兄弟全得罪光了,差點被打,好在她護著我……后來她就一直護著我。從鹿鄉到玉旅,從玉旅到平波城?!彼蝗晃孀∧?,淚水從他的指縫里滲出來,慢慢地淌過手背,滴在果盤里。慕枕流不知從何安慰起,只好說:“俞夫人實在是個極好的人?!?/br>俞東??薜脝茏×?。慕枕流伸手去拍他的后背,拍了幾下,就看到夙沙不錯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來。過了一盞茶的工夫,俞東??偹闶樟搜蹨I,擦著眼淚道:“叫慕大人見笑了?!?/br>慕枕流忍不住問道:“俞夫人真的……”俞東海道:“前天是她的頭七?!?/br>慕枕流黯然地垂下眼眸。俞東海道:“我今日找你來,是為了一件事。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也想不到第二個可以托付的人了?!?/br>慕枕流道:“俞大人請說。力所能及,義不容辭?!?/br>“說起來,這件事卻是軍器局的事?!?/br>慕枕流豎耳傾聽。俞東海道:“其實,發現廖大人每兩個月去一次古塘鎮的人并不是局丞,而是我。在你上任之前,我就發現了軍器局的異常。不過,那時候我以為是廖大人與局丞等人中飽私囊又分贓不均,鬧得不可開交。軍器局一向是方橫斜的囊中物,若能扳倒,必然能讓瞿相刮目相看。但是,調查之后,我又發現事情并不是像我想的那么簡單。廖大人與局丞等人并非一路人。他們雖然同屬于方橫斜一系,卻是在各行其是?!?/br>☆、第四十三章透底他頓了頓,又道:“廖大人表面上不管事,卻牢牢地掌握著軍器的調度權,只是經過他手的事每一件都毫無破綻。倒是局丞等人負責軍器局的日常事務,中飽私囊的痕跡十分明顯?!?/br>慕枕流道:“既然如此,你應該將注意力放在局丞等人身上才是啊,為何又關注起廖大人來?”“你說的不錯,我本以為軍器局的蛀蟲便是局丞等人,正打算將安插在廖大人身邊的探子收回,卻收到廖大人每兩個月去一次古塘鎮的消息。古塘鎮??!古塘鎮!”俞東海一邊說,一邊流露出深深的恨意,“別人不知道,但我在平波城待了這么多年,如何會不知道那里早就是唐馳洲收藏私軍的大本營!”慕枕流怔住。唐馳洲,竟然又是唐馳洲!俞東海道:“慕老弟……慕大人!我有兩件事對不起你。一是不該明知古塘鎮是唐馳洲的大本營,還引你去。二是不該想到火云山危險,仍送你去。這兩件事,是我……太糊涂!”說著,雙腿一屈,竟在慕枕流面前跪下。慕枕流慌忙去扶他,卻被他牢牢地抓住雙手,低聲道:“不拘一格莊這兩年崛起極快,暗中是唐馳洲幫扶。夙沙不錯身份可疑,極可能是唐馳洲的人,你要小心??!”俞東海聲音既低速度又快,饒是慕枕流與他近在咫尺,也是半聽半猜才得出意思。慕枕流瞪大眼睛。俞東海又道:“因為他,我才懷疑你的身份,引你去古塘鎮。沒想到,卻是引羊入虎口?!?/br>慕枕流道:“火云山也是試探?”俞東海沉痛地搖頭道:“我是怕那批軍器落入唐馳洲的手中,他手握五萬雄兵,若是武器精良,后果不堪設想??!”慕枕流道:“縱然他有五萬裝備精良的雄兵,放眼天下,也是杯水車薪?!?/br>俞東海道:“他一個自然是杯水車薪,若他背后還有更強大的靠山呢?”慕枕流心頭一沉:“誰?”俞東海道:“其實,廖大人曾來找過我,給了我一本賬冊,那時候我看不懂賬冊的內容,以為是局丞等人中飽私囊的證據。與師爺說起此事時,還嘲笑他心胸狹窄,告老還鄉之前還要將他們拉下馬。后來我才知道,這一份記錄的是軍器局中鐵的分配與去向。它們中有極大的一部分被送入了古塘鎮,而后,運往西北?!?/br>慕枕流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可是,軍器局每年送出去的軍器數目并無不妥?!?/br>俞東海道:“是啊,不止數目對,連質量也無可挑剔。這里面的貓膩不止你我不懂,連廖大人也不懂。正因如此,他始終不敢將這件事正面上報朝廷?!?/br>慕枕流道:“方橫斜可知此事?”俞東海譏嘲道:“唐馳洲是方橫斜的親信,唐馳洲倒向西北,方橫斜……怕是也未必干凈!”慕枕流道:“廖府滿門……莫非是唐馳洲為了賬冊下的毒手?”俞東海面露愧色,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火燒廖府的人,是我?!?/br>慕枕流怔忡道:“這,這是為何?”兩人一蹲一跪在地上竊竊私語這么久,早已引得夙沙不錯頻頻矚目,此時幾乎按捺不住要走過來。慕枕流及時發現,將人拉了起來,又投了個安撫的眼神過去。夙沙不錯抿了抿春,滿臉的不悅,看向俞東海的目光十分不善。俞東海視若無睹,繼續壓低聲音道:“廖大人說過,他府里到處都是探子。他又死得這么蹊蹺,我自然懷疑是他府里的人知道他有心背叛,故意動的手腳。加上,自從你去了廖大人的書房,我就十分擔心他們會想到賬冊的事,進而懷疑到你我的頭上,才出此下策?!?/br>為了一份懷疑,就殺了這么多條人命,包括老弱婦孺。慕枕流一陣胸悶。俞東??闯鏊牟粷M,忙道:“我沒有殺他的妻兒。他的正室與女兒都被我暗中送走了。不管怎么說,廖大人糊涂一世,總算清醒一時,揭發了這樁陰謀!”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對慕枕流沖擊太大。他閉著眼睛理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