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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可惜!想老掌局這樣的人,若非受人引誘,斷不會做出此等事來,卻不知是哪個逼迫他。唉,要是能找到那個人,繩之以法,也算替他報了仇?!?/br>慕枕流沉默不語。兩人吃完飯,俞東海主動表示留下來一起幫忙查閱。又看了半個時辰,慕枕流怕為老掌局遺孀帶來流言,遂與俞東海一道告辭。俞東海猶不死心,出門時,特意拍了拍他的胸脯,以防他夾帶了什么東西出去。慕枕流也由著他。他們口頭說了要結盟,心里都知道這盟友關系實如紙糊的大鼓,不堪一擊,彼此間仍防范得緊。慕枕流回到家中,聽說夙沙不錯并未回來,心頭莫名一緊,暗道:此去柏州,若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一日半便可來回,若是遲些,就要兩三日。自己不必太過著急。雖如此想,但他剛從廖府回來,難免想起老掌局的遭遇,仍有幾分不安,夜晚也不安枕,外頭一有動靜,人就醒了過來,看天色,欲亮不亮,正是黎明前夕。門房急匆匆地敲著門,那勁道,簡直恨不得敲鑼打鼓。慕枕流披著衣服起來,打開門,就對上門房焦急的面容,隱隱有些不安。上次看他這幅樣子,正是來稟告老掌局自盡的消息。果然,這次又是個噩耗。門房道:“俞大人來了,他說,他說廖大人家走水了?!?/br>慕枕流腦袋轟的一下,萬般思緒從腦中滑過,心頭亂成一片。他推開門房伸過來攙扶的手,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往外走。俞東海就站在門口,衙役手里提著的燈火從下往上地照著他的臉,讓他上半張臉藏在陰影中,只露出下半張臉,看上去格外的陰沉。他聽到慕枕流的腳步聲,轉過頭來,整張臉都沉入了陰影,黑得好似在一滴滴地淌著墨汁。“廖府出事了?!泵總€字都是從齒縫里迸出來的。慕枕流道:“幾時的事?”“一個時辰前?!庇釚|海的喉結動了動,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毫不掩飾心中的懷疑。慕枕流皺了皺眉,見俞東海臉上沾了黑灰,皺眉道:“廖夫人她們……”“全都燒死了?!?/br>慕枕流心里咯噔一聲,仿佛看到一具具焦尸橫陳在廢墟上,說不出窒悶和難過,半晌才道:“廖府這么大,怎么可能……”俞東??此裆痼@不似作偽,面色稍斂:“你說的不錯。偌大一座廖府!偌大一座平波城!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居然有人能殺人放火,無聲無息,簡直……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又氣又急又恐懼,身體竟微微顫抖起來。這時候,慕枕流反倒冷靜下來了:“誰先發現的,可抓到縱火之人?”一場燒死廖家上下幾十口的火絕對不可能是意外。俞東海受他情緒影響,也慢慢地平靜下來,半晌后,牙齒咬得咯咯響:“雖然沒有抓到人,但幕后之人并不難猜?!?/br>慕枕流皺了皺眉。“在平波城,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慕枕流沒有問那個人是誰,因為在俞東海開口的同時,他也想到了。廖夫人、八妾、十二通房、三女、十六家仆,包括為慕枕流掌燈的管家,都在大火中一命嗚呼。仵作驗尸,活活燒死的只有五個人——三個女兒,兩個通房,其他人在起火之前就已經死了。俞東海發了狠,將住在附近的人統統帶回衙門,似是不查清楚誓不休!慕枕流則出面為廖家料理后事。這件事稍稍撫平了軍器局中眾人的怨懟情緒。雖然他們大多是局丞一系,但軍器局經歷了幾次風雨,早已千瘡百孔,局內的派系不和反倒成了小事,自然而然地團結起來,共御外敵。當然,人多的地方總難免有分歧。有人團結,也有人退縮。軍器局連連出事,引來各種流言蜚語。有人說,老掌局是被家人害死的,現在冤魂索命。他生前與局丞等人不和,所以托夢給俞知府,揭發局丞的罪行;有人說,軍器局原是仙人道場。仙人飛升之后,見這里被凡人霸占,心生不滿,出手敗壞了這里的風水;還有人說,新來的掌局是天煞孤星,走到哪里,就害到哪里。軍器局中就有一些人聽信了謠言,迫不及待地辭了工。慕枕流也不挽留,任他們離去。此刻,他真正擔心的是夙沙不錯。五天了,夙沙不錯仍然沒有消息。廖府是在他去過之后出的事,即使他不想這么想,也不得不想,藏在暗處的黑手已經盯上了他。為此,俞東海還特地派了幾個衙役過來保護他。他既然被盯上,那么前陣子一直出現在他左右的夙沙不錯自然不能幸免。慕枕流不知道夙沙不錯的武功有多高,他只知道,一個人的武功再高也只是一個人。他開始后悔讓夙沙不錯一個人上路。到第七天,他已經按捺不住,向俞東海求助,請他派人去柏州打探消息。俞東海正為廖府的案子焦頭爛額,又擔心藏在暗處的黑手再下手,自然不愿意分出人手,安慰道:“放心。你既說他是江湖中人,自然會有江湖人的自保之道,無需你我擔心。衙門里的衙役都是尋常人,到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是班門弄斧。若夙沙公子真的遇到了危險,有他們在,反倒是拖后腿?!?/br>慕枕流道:“我只想打聽打聽他的下落,看他是否遇事耽擱了?!?/br>俞東海想了想道:“這倒簡單,讓驛使去打聽打聽即可?!?/br>慕枕流謝過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若我三日未歸,你就將信送去京師,交給恩師?!?/br>俞東海聽他口氣像是在交代后事,面色一變:“你要去哪里?”慕枕流:“總兵府?!?/br>俞東海臉色變了。慕枕流道:“他若是要殺我,我去不去都要殺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正大光明地探個虛實?!?/br>俞東海道:“糊涂!唐馳洲手握重兵,在平波城只手遮天……”唐馳洲是方橫斜的親信,與軍器局一脈相承,自己之前動了局丞,等于明晃晃地與他過不去。想到這里,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只怪唐馳洲平時太過低調,從不結交平波城的官員,也沒有表現出對軍器局另眼相看。唯一一次大動干戈,還是跑去救慕枕流。要不是這次廖府火起得太過蹊蹺,懷疑到了他的身上,自己幾乎要忘記身邊還臥著一頭猛虎!☆、第二十一章發火慕枕流道:“若是不去,我出了事,他亦能置身事外。去了這一趟,我若出事,他反倒說不清楚?!?/br>俞東海道:“命都丟了,他還和誰去說清楚說不清楚?你先在衙門住下,我諒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殺到知府衙門來?!毙攀謱⒛秸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