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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一角有個明顯的齒印。他一邊想著是否另寫一封,一邊伸手去撿,信卻在手指觸碰的一瞬間被抽走了。夙沙不錯雙指捏著信封,斜靠門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仔細看夙沙不錯的容貌,面白唇紅,眉清目秀,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七分稚氣,不笑的時候卻叫人不寒而栗,透著股與相貌不相符的冷硬氣息。慕枕流下意識地退離半步,卻引來對方不屑的一笑。“我心情不好?!辟砩巢诲e說得沒頭沒腦。慕枕流靜待下文。“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保不齊會說出什么話來,要是引得你的廣甫兄誤會,可不要怪我?!辟砩巢诲e惡意地笑著。慕枕流慢吞吞地說:“慢走?!?/br>夙沙不錯道:“我會告訴他,我與你夜夜同床共枕?!闭f罷,迫不及待地等著慕枕流翻臉。奈何慕枕流只是將目光往天的方向一瞟:“天色不早,該啟程了?!?/br>夙沙不錯繃不住臉,現出怒容來,信在他手里,抓得皺巴巴的,看得慕枕流直蹙眉。夙沙不錯見他變臉,表情才好看點,笑嘻嘻地將信封抹平:“我若是心情不好,就無法保證這封信到的時候還是現在這個樣子?!?/br>慕枕流道:“這里的事,你無不知曉。有你在,有沒有信都一樣?!?/br>夙沙不錯道:“興許你的廣甫兄并不信我?!?/br>慕枕流道:“你有恩師的印信,他如何不信?!?/br>夙沙不錯已無話可說。慕枕流轉身回房。夙沙不錯瞪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想摔信。慕枕流很快出來,拿著一袋銀子,遞給他:“天色捉摸不定,買一件蓑衣上路?!?/br>夙沙不錯臉色稍霽,接過銀子,拿在手里把玩。慕枕流知道他生性叛逆,自己越是催促,越是得他反感,便由著他去了。等他隨手抽了本書坐下,再看門口,已不見人影。他一個人坐了會兒,背得滾瓜爛熟的文卻一個字都映不入腦海。局丞的“那個地方”不斷在耳邊回想。夙沙不錯一來一回,滿打滿算也要一天半,這一天半能發生的事,會發生的事,將發生的事不勝枚舉。若自己繼續按兵不動,局勢可能天翻地覆,等高邈趕到時,木已成舟,悔之晚矣!慕枕流回房,換了一身官服,叫人備轎。轎子剛出百丈,就與知府衙門的官轎撞上了。兩個轎子一來一往地對在一個小巷子里,頗有狹路相逢之意。慕枕流率先下轎,向俞東海行禮。俞東海掀起轎簾,笑瞇瞇地說:“慕老弟去何處???”一出口,竟是十分熟稔、親昵的語氣。慕枕流道:“正要拜謁大人?!?/br>俞東海哈哈大笑道:“巧極、妙極!我正是來找慕老弟的。外頭涼,快上來,我們一道去你府上坐坐?!?/br>慕枕流看著可容兩人并肩而坐的轎子,稍稍推辭了一番,見對方執意相邀,便上了轎。俞東海不瘦,兩人肩并肩地坐著,難免觸碰到。慕枕流正不動聲色地將身體往邊上挪動,就聽他說:“軍器局這潭水總算是滌蕩干凈了。慕老弟居功至偉,我還沒有好好謝過你呢?!闭f著,手拍了拍慕枕流放在大腿上的手,然后就擱下了。慕枕流本就對肢體上的互動十分敏感,何況兩人還同在一頂轎子里,他頓時連呼吸都不自在起來:“大人謬贊。我初來平波城,局中事務尚未交接明白,如何出得了力。說到這個,我倒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成全?!?/br>俞東海笑容不變:“但說無妨?!?/br>慕枕流道:“我與局丞的交接尚未完成,許多事務難以上手,想請大人分撥些時間與我們?!?/br>俞東海笑了笑。轎子回到軍器局門口,話題就此中斷。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轎,把臂同行,親密異常,引來局中多人側目。要知道局丞與室令在軍器局經營多年,根深蒂固,他們被捕后,軍器局上下同仇敵愾,恨不得殺上門去,慕枕流與俞東海這般作態,自然惹了眾怒。慕枕流如何不知其中道理??捎釚|海有意如此,自己有求于他,難以拒絕。“慕老弟啊?!蹦秸砹鞯呐浜献層釚|海身心愉悅,表情越發真摯,“沈相與瞿副相是同閣多年,并肩作戰,穩定朝綱,親密無間。我與你既為雙相門下,也當上行下效,同心戮力,讓平波城真正平靜無波?!?/br>沈正和、瞿康云水火不容,婦孺皆知,難為俞東海面不改色顛倒黑白。慕枕流微笑道:“自當勉力?!?/br>俞東海道:“至于局丞,我今早已經送他上路了?!?/br>慕枕流:“……”“送他上路”四個字實在讓人浮想聯翩。俞東海道:“反正早晚都要走的?!?/br>慕枕流:“……”俞東海無辜地看著慕枕流略顯僵硬的面容,微笑著呼喚道:“慕老弟?”慕枕流心中暗自著急。不管局丞是生是死,一旦離開平波城,天高海闊,何處去尋?到時候,就算高邈趕到,也無濟于事。他板著臉道:“看來,與俞大人的約定,慕某難以兌現了?!?/br>俞東海沒想到他反悔得這么快:“為何?”慕枕流道:“沒有局丞從旁協助,慕某恐難勝任掌局一職?!?/br>俞東海微愕。為官者,最怕難以勝任四個字,既難勝任,便是失職,既然失職,留之何用?別人對這四個字避之唯恐不及,慕枕流倒好,竟然自己說了。他錯愕之后便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到最后,竟是放聲大笑。慕枕流:“……”“你啊你啊,”俞東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笑了半天后,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難不成沒了局丞,你就不做掌局了?”慕枕流淡然道:“好過留下來尸位素餐?!?/br>俞東海腦子轉了轉,知道慕枕流故意說氣話,并不怕自己做文章。一是慕枕流上頭有人,沈正和勢頭正盛,復起之后,皇帝對他的寵信更勝以往,一是知道軍器局直屬天機府,只要沒有把柄,自己的手就伸不過去。說起來,這次沈正和能以凌霄閣主的身份將人安□□來,令他頗為吃驚。這些年,他早已將軍器局當做了方橫斜在平波城的私府,里里外外固若金湯,沒想到沈正和竟然能打破堅壁。以此來看,方橫斜真的日薄西山,氣息奄奄,已無力回天,這朝堂又將落在沈、瞿兩家的掌中。有鑒于此,他才敢在老掌局自盡的時候動手。恐怕未來幾年,眼前這個儒雅青年便是自己在平波城中最大的對手了。俞東海道:“老弟稍安勿躁。局丞人雖然走了,卻托我轉達幾句話,興許,對你執掌軍器局大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