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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頭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把那天的事情說完。 他繼續說道:“當時差不多整個柳家灣的人都來了,有人救火,可更多的人則是站在遠處看熱鬧。當時人們都在議論,說錢家小姐丟了,錢太太一時想不開,就這么瘋了。我就問他們,錢家小姐是怎么丟的???那些人里說什么的都有,有的說是早上起床,就發現錢小姐不見了;還有的說是小孩子淘氣,趁著家里人沒有注意,悄悄溜到街上玩,被拍花的拍去了?!?/br> 這時,沈彤忽然問道:“也就是說,其實并沒有人知道錢小姐是怎么丟的了?” 蝦頭點頭:“對啊,錢太太已經瘋了,她說話顛三倒四,又哭又笑,別說她沒有說是怎么丟的,就是說出來了,那也是瘋話,不能信的?!?/br> 沈彤嗯了一聲,又道:“錢家的下人們呢?都在宅子里面嗎?那豈不是都要燒死了?” 蝦頭道:“那倒沒有,我到那里的時候,是有幾個錢家下人在的,帶著街坊們繞到宅子后面救火的,就是錢家下人?!?/br> “那后來呢,這幾個下人去了哪里?”沈彤問道。 蝦頭一怔,他扭頭看向許安:“許安叔,你記得那幾人嗎?知道他們后來去了哪里嗎?” 許安皺眉,沉吟道:“的確是有錢家下人在場的,后來也確實是他們領著人去宅子后面救火,可是......” “可是當時的場面太混亂了,所有人都知道錢家下人去救火了,但卻沒有人留意救火之后,他們去了哪里,或者他們去救火就沒有再回來?!鄙蛲驍嗔嗽S安的話。 許安臉色肅然,默然一刻,他緩緩道:“沈姑娘說的沒有錯,那些人似乎再也沒有出現過?!?/br> 沈彤的嘴角又浮現出笑容,那是屬于孩子的笑容,甜美中帶了幾分淘氣。 她看向蝦頭:“后來呢?” 蝦頭道:“后來里長來了,讓大家不要再看熱鬧了,還說著火有什么可看的,都回家去。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少,我和許安叔便也走了。晚上的時候,大火終于被撲滅了,錢太太就站在廢墟上面,里長讓家里的婆子過去,想給她安置個住的地方,可是她死活不肯走,那兩個婆子沒有辦法,只好回去交差了。當天晚上,老韓的人假扮成土匪,把那婦人帶走了?!?/br> 蝦頭一口氣把話說完,又問許安:“許安叔,我還有啥忘記說的嗎?” 許安想了想,道:“沒了,也就是這些了?!?/br> “你們沒有偷走柳家灣的小孩?”沈彤驚訝地問道,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一直都以為,那些孩子的丟失和飛魚衛脫不了關系。 “小孩?沒有,我們偷小孩做什么?老韓他們更不會偷,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把錢太太帶走,無論是生是死,都要把人帶回京城。而我們接到的命令,則是監督他們,上面沒有下命令的事情,我們誰也不會去做?!痹S安肯定地說道。 “真的不是你們干的嗎?柳家灣的人都說是土匪把小孩偷走的,你們剛剛也說土匪是你們飛魚衛假扮的了?!边@一次插嘴的是芳菲,那天在柳家灣,自家小姐差點被那些丟孩子的人家給吃了。 “真的不是。此番行動是秘密進行的,老韓他們抓到人,甚至不敢多停一天,連夜就趕回京城,南邊是龍虎衛的地盤,我們不敢打草驚蛇,帶著一群小孩子,太容易被人盯上了?!彪m然面對的是個小丫頭,可許安還是耐心解釋。 沈彤想了想,道:“你們聽說錢太太的女兒丟了,當時并沒有起疑,因為你們接到的命令,本來就只是要帶錢太太一個人走,而不是連帶她的女兒一起帶走,對嗎?” “對,楊副使交待下來的就是讓我們帶走錢太太,至于錢小姐的事,則是楊世子的事?!?/br> 沈彤終于把這些事情連在了一起。 楊家叔侄南下的時候,已經知道陶世遺會把她帶出來,所以楊錦程去了上喬鎮,而楊捷則派人去柳家灣抓人。 陶世遺一面通過關家聯絡京城,一面則又把這個消息給了屠衛。 陶世遺又不是傻子,腳踏兩條船不是很容易掉到河里嗎? 除非陶世遺原本就是想把母女二人分別交給兩撥人! 想到這里,沈彤豁然開朗,前世今生她都想不通的那件事,一下子就明白了。 前世,陶世遺讓蓉娘給她吃了寒食散,她忘記了一切,陶世遺把她交給了屠衛,她被帶進了死士營; 而那個送到母親身邊,冒充她的小女孩,則是要交給楊家帶回京城! 做為合作人的關明覺,當然知道陶世遺把她帶回來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陶世遺之所以帶她回來,并非是要把她交給楊家,而是要從她身上得到那個勞什子的遺詔,然后再把已經喝下寒食散的她交給屠衛。 前世,那個冒充她的小女孩,定然也和今生一樣,在飛魚衛到來之前,悄悄離開了柳家灣。 ☆、第五十六章 接刀 “沈姑娘,冒昧問一句,你和柳家灣的那位太太可是親戚?” 許安說的是“那位太太”,事到如今,他也不能肯定當日在柳家灣時自己見過的那個婦人是何許人也了。 沈彤的目光在五人臉上一一掠過,就連半躺在蝦頭腿上的阿治也沒有錯過。 他們五個人也在看著她,目光中有疑惑,有好奇,也有些許的不安。 “我是沈彤,錢家太太是我娘。一個多月前,我被表舅舅從家里帶走,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見過我娘,無論你們在柳家灣見過的太太是不是我娘,我都要去京城,我要去找她?!?/br> 沒有隱瞞,坦坦蕩蕩,她是沈彤,令楊捷叔侄千里而來的沈彤。 這本是秘密,但被她娓娓道來,她救下他們的性命,然后才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們,她是在告訴他們,她所說的話并非小孩子口不擇言,而是她選擇了他們,做為與她分擔秘密的人。 一片默然,火焰撲撲,五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小姑娘的雙眼亮如星子。 “沈姑娘,我等一介莽夫,與姑娘素昧平生,還是飛魚衛......這么說吧,雖然我等沒有親自動手,但是那位太太之所以被抓走,也與我等有關,按理說姑娘應該恨我們的,可姑娘不但救下我們,還要把這么重要的秘密告訴我們,請問姑娘為何會信任我們,難道不怕我們把姑娘抓住送去京城嗎?” 說話的是許安,他說出了五人共同的心聲。 沈彤微笑:“你們雖然是來抓我娘和我的,但是你們只是執行者。有人殺人,有罪的是那個人還是那把刀呢?當然是那個人,而不是那把刀,而你們只是刀,所以我只會去恨拿刀的人,而不是你們這把刀?!?/br> 屋外雨聲淅瀝,屋內童音清脆。他們是刀,只是刀,任何人都能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