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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會把自己交給司機,然后由司機送自己回家,對吧? 這樣想著,下一秒她就已經若無其事地把頭轉了回來,不再看著窗外。 做了壞事得逞后又興奮又后怕的感覺如同喝了酒的后勁,一點點涌了上來。 暖風從空調出風口溢出來,慢慢塞滿車內的空間,溫書瑜縮在寬大的外套里,覺得舒服了不少,人也慢慢平靜。 只是流逝的每一分沉默都讓她焦急地想說點什么。 終于,她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問道:“你知道我家的地址?” 然而問了之后又立刻懊惱這問題蹩腳,等待回答時有些緊張。 “這都不問清楚就敢上車了?不怕我是找借口騙你?” 溫書瑜一噎,總覺得他語氣里有點取笑的意思,“你和我哥……不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他散漫地咬字,重復了一遍,“他告訴你的?” 她頓了頓,“不是,我猜的?!?/br> 他“嗯”一聲,語調漫不經心到有點敷衍的意味,“聰明?!?/br> 溫書瑜唇角有點克制小心地彎了彎。 過了會,她又說:“弄濕的墊子該怎么辦?” “會有人清理?!?/br> 她指腹小心摩.挲著西裝里襯,“噢?!?/br> 車里安靜下來。 突然,溫書瑜想到那天自己鬧了笑話的稱呼,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擔心自己這樣一直找話說會讓對方覺得煩。 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其實,那天我不是故意要那么稱呼你的?!?/br> “哦?”他似乎很輕地笑了笑,趁紅燈的功夫微微向后側過臉,“那叫聲哥哥聽?” 男人的側臉線條立體而明晰,一瞬間像一個剪影定格在溫書瑜心口。 叫哥哥? 她一愣,眨了眨眼。 一時無言,他沒催促,只是掀眼看了看她,窗外光線落在他眼瞳上,照出剔透的淺棕。 溫書瑜掐著手心,硬著頭皮憋出忸怩的兩個字:“……哥哥?!?/br> “乖?!彼S口應道,就像對待小孩。 末了轉回去,車子重新行駛起來。 一個不帶任何別的溫情與情愫的字,卻讓她心尖癢得發軟,手心都沁出了一點汗。 溫書瑜半個下巴都縮進了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下,耳朵都發燙了。 為什么覺得好羞恥啊…… 明明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溫書瑜卻覺得幾乎一眨眼就到了——雖然途中她幾次因為局促和小心翼翼而覺得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車開到了目的地。 “宴辛?”溫朗逸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有些詫異,“你怎么來了?” 梁宴辛瞥一眼后座車窗,打開了車門,“人給你送回來了?!?/br> 縮在一件男士西服下的少女坐在后座,齊肩的長發看得出還沒干透,裹著纖細小腿的中筒襪上面沾著污水的痕跡。 像一只沾濕了羽毛的可憐小鳥。 溫書瑜壓下心虛,“哥……” “眠眠?!” “眠眠回來了?!”趙棠如聽見動靜,忙推門出來。 “趙姨?!绷貉缧咙c了點頭。 趙棠如笑著應一聲,擔憂的表情如釋重負地消散,“宴辛,怎么是你送眠眠回來?” 溫書瑜搶著答道:“我去書店的路上下雨了,又沒帶傘,所以叔……哥哥才送我——” 話還沒說完,溫朗逸目光掃了過來,“司機就在書店門口等你,期間還給你打過好幾通電話?!?/br> “手機被我放進書包里了,而且我上車的地方還不到書店呢?!?/br> “那你怎么上了車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趙棠如問。 “我……”溫書瑜腳尖動了動,“我忘了?!?/br> 梁宴辛一手插進褲袋,瞥一眼小姑娘的側臉,“是我的疏忽?!?/br> 溫書瑜一愣,側過臉去看他。 明明是她自己沒有說,他根本不知道司機其實是來了的。 “這怎么能怪你?!壁w棠如無奈笑笑,朝溫書瑜招手,“過來吧,傻站著干什么,快去洗個熱水澡?!?/br> 溫書瑜正想說出口的解釋只好吞進肚子里。 她往里走了兩步忽然頓住,轉身遲疑道:“這件西裝,要怎么辦?” “你哥我一件衣服還是賠得起的吧?!睖乩室莶恋羲橆a上的紙屑,“快進去?!?/br> 溫書瑜看一眼車邊不說話的男人,低低“噢”了一聲。 她一步三回頭,隱隱有著期待,可男人直到上車駛離也沒有朝這邊看一眼。 失落和沮喪在心底彌漫。 人平安回來后,趙棠如和溫朗逸的所有擔憂就化為了心疼,又是催著人趕緊去洗熱水澡,又讓保姆趕緊熬了姜湯,舍不得生氣訓責。 倒是溫書瑜自己有些愧疚,乖乖承諾不會再有下次。 不論如何,她為了那點小心思讓家人擔心是事實。 回到房間關上房門,四周驟然安靜下來。 溫書瑜背靠上臥室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慢慢地,目光下滑落到手里的西裝外套上。 忽然,她低頭仔細地嗅了嗅。 ——下一秒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頓時動作一僵,忙將燙手山芋一樣的外套放到一邊。 她胡亂地隨手抓起手機,這才發現除了家人和司機的未接來電外,還有好幾通宋葭檸打來的,她忙回電話過去報平安。 …… 熱水沖散了身上的涼意和淋雨后的不適,溫書瑜思緒慢慢放空。 她身邊的異性要么是對自己寵愛有加的親人長輩,要么是學校里年紀相仿的少年,而那個人則帶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神秘具有吸引力,但是也讓人本能感知到危險似地卻步。 悸動的滋味甜蜜誘人,可這超出了她的認知。 一個感覺距離她很遙遠的男人…… 溫書瑜站在一片熱霧里閉著眼用力深呼吸。 洗完后她換上家居服,不算太長的濕發則被毛巾裹起來,末端固定在頭頂。 正要彎腰去拿抽屜里的吹風機時,溫書瑜動作忽然頓了頓。 溫書瑜目光動了動,轉頭看向鏡子,抬手擦去上面的霧氣。 鏡子里慢慢顯現出清晰的輪廓。 沐浴后的少女唇紅膚白,眉毛和眼睫被水汽染上一層描畫后似的重彩,幾縷發絲調皮地從鬢邊鉆出來貼著頰邊。 溫書瑜朝左邊轉了轉臉,又向右邊轉了轉。 這么看了會,她有點沮喪地嘆了口氣。 看上去還是太“小孩子”了吧。 * 一轉眼到了周末。 保姆張嬸照例在早晨八點把早餐送到房間,溫書瑜匆匆洗漱吃完后又倒頭接著睡。 一直到快十點她才睡夠了起床,洗了臉后哼著歌打開房門下樓。 她身上穿著溫治爾最近特意買給她的長袖家居服——上衣帽子尖兒上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