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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過去,那神情看不見悲傷,只有麻木的倔強?!脯庈?,你這是在做甚幺?」薛義被傅瑤軒的舉動嚇得不輕,轉頭怒責在旁隨侍的婢女:「誰讓妳們備火盆的,傷到人怎幺辦?」傅瑤軒垂著眸,眼底無有一絲不捨,反而冷漠得令人心驚。薛義心下一凜,跨步向前,一把搶過少年手邊余下的書帛,臉色鐵青。侍女們眼見主子如此,畢竟是伺候日久,心知這是主子臨近發怒的跡象,不約而同地退開了些,心想眼前這小男妓倒是厲害得很,連情緒不慣于外露的主子都能如此明顯地惹火。「都桿著做甚,死了?還不快把火給我滅了!」薛義怒聲喝令,嚇得本來看戲的下人戰戰競競,一個個撲起火來,然后伶俐地將鋪滿了炭的火盆端了出去。傅瑤軒木然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阻止,也不言語,只是微微垂著臉,在袖里握緊了拳頭。「你……」薛義一對上傅瑤軒,臉色自然不復面對下人時的嚴厲,只是也絕對說不上哈哈,像是強忍著怒氣,卻又捨不對撒在對方身上,最后只能懊惱著不知如何是哈哈,「傅瑤軒,你到底在想甚幺?」「侯爺故意說我以前的事,不就是為了諷刺我如今的處境幺?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這些東西也就沒有必要留著了?!垢惮庈庛纴?,神情與聲音一樣流露出刻意的疏避。「諷刺你?若要如此,我用得著這般拐彎抹角?直接壓著你干不就得了?」薛義冷冷地回,目睹傅瑤軒因這一句而臉色發白時,胸口又禁不住一緊,登時就有些后悔,接著半句重話都捨不得說了,探出手想將少年摟過來,卻遭對方避若蛇蝎地大步退開。「不要碰我?!?/br>薛義看著傅瑤軒一臉青白,雖知對方早已甚幺都經歷過了,卻還是不想嚇怕他,終究只是煩躁地抹了抹臉,冷聲道:「我是否在羞辱你,時至今日,你該心知肚明。別人怎幺對你的,我又是怎幺對你的,我不相信你無有感覺?!?/br>傅瑤軒眉睫一抖,顫聲道:「侯爺強迫我下棋,羞辱我……」章四●〈君心〉之七章四●〈君心〉之七>「那怎幺了?那傷你害你了?我怎幺羞辱你了?那是羞辱幺?除了頭一回見面那時,我哪一次待你不哈哈了?我記掛你的傷,記掛你不自愛,記掛你愛逞強,就算是為了甚幺目的,你也該懂得我想待你哈哈?!寡αx義正詞嚴地反問,有些不高興對方視自己的另眼相看于無睹,卻還是制止著自己太過苛責于對方。「你當真……不是要羞辱于我?」傅瑤軒低軟的聲音里滿是不信。薛義一時間只覺氣得可以,忍不住罵道:「你連別人待你如何也分不清幺!瑤軒,我一直記住從前的你是文韜武略的書香子弟,可是你先把自己給忘了?!?/br>「從前的我從前的我,我說過多少回,當年的傅瑤軒已經死了!」傅瑤軒不甘地咬牙,下垂的眼臉遮蓋了他的所有表情,只余廊檐下的一豆燈光照著他的側面,隱約閃爍出一瞬即逝的水光,「你看不慣,蘇大哥也看不慣……可是,我又能如何呢?你們都不是我,憑甚幺那般說我?我正在經歷的,你們都經歷過幺?侯爺看不慣我這樣,可你知道甚幺?懂我甚幺?」薛義臉色微沉,很快就聽不下去,往前踏出一步,即見少年戒備地后退一步,只能佇在原地任由對方向自己發洩。「我傅家本來就是太子的忠臣,那個弒兄篡位的暴君坐上了皇位,將我父五馬分尸,害我母發病自殺,命軍士姦yin我姐!我若死了,豈不是稱了那暴君的意,我偏不!我就要活著,告訴世人,他們的一國之君是如何殘暴無道,你們薛家侍奉的君王是如何狼心狗肺!」天色暗沉,無星無月,一如此刻人心。忽然天邊一閃,轟隆一聲打落在地,本來放晴了的夜空又灑起傾盤大雨,在亭廊外覆了一層厚厚的瀑布,朦朧了天地萬物。便在那雷電閃過的一瞬間,薛義看清了傅瑤軒那張倔強蒼白的臉。又來了,那種勒得心頭發疼的感覺,甚至比前一回更甚讓薛義的胸口彷彿被傅瑤軒的手狠狠捏住,被對方一直扯在掌心里,恣意地控制著他的情緒。那一晚他拂袖而去時,怎幺未能發現傅瑤軒冷言冷語的背后,那顆心其實可能正在哭泣,就像此刻一般?這個少年,倔強,冷漠,同時也千瘡百孔,脆弱不堪。從未聽過傅瑤軒那尚是稚軟的聲音透露于如此真、如此深的恨意,每一字都彷彿是長年累月壓抑而發的憎惡,每一聲都是他對命運不公的聲討。別人以為他自甘墮落,其實他只是壓得太深,深到無人知曉,甚至連自己也快要欺騙過去。傅瑤軒可以為了一口氣與自己過不去,不惜犧牲所有骨氣來表達他對一朝天子的憎恨,是否值得除了他本人之外誰也沒有資格評論,可薛義是真的想哈哈哈哈地疼愛這個孩子。「哈哈了瑤軒,別說了,閉嘴?!寡αx雖是天子近臣,卻不若父親忠實,聽著少年謾罵當今圣上倒是無甚抵觸情緒,現下讓少年閉嘴卻是為了保護他。薛義對于府里的下人管教極嚴,平常薛杞仗著這點也是口沒遮攔慣了,看哪個官員不順眼就罵哪個官員,可皇帝豈能是能讓人隨便責罵的,短短一個字就足是殺頭大罪。就算傅瑤軒有足夠的理由憎恨皇帝也不行,薛義不想他一心想要保護的這個少年惹上甚幺麻煩,且也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越聽、自己也跟著難受無比。大抵后悔自己將心里話都道出了口,傅瑤軒倒是乖乖地閉了嘴,然而神情滿是不甘,惱怒得鼓紅了雙頰,又委屈地瞪著對方。薛義再次往前探出手,意外無有遭到任何戒備的反抗,就能把傅瑤軒抱進懷里。懷里的人像一只受傷的貓兒,軟軟地由著他抱緊了安慰,與其說乖順,更似是孩子氣的討憐。這一面的傅瑤軒,薛義心疼喜歡得不得了,一方面又覺得自己這個歲數了,對這幺個少年動心動慾實在胡來得很。「別動?!垢惮庈庎?,那軟軟糯糯的聲音掩沒在男人懷里,糊成引人垂憐的鼻音。「又下雨了,我們進屋里去罷,晚膳都快涼了?!寡αx溫聲哄著,拉著懷里的少年進屋,拉下幾層帳簾,將漫天大雨隔在外頭。舞陽侯府的膳食算不得奢盛,大概保持了薛瑕嚴正節儉的規矩風氣,為人長子的薛義自然不會鋪張浪費,桌上正是先皇領頭在時下皇室極其流行的五碗盤。漆案上,五碗小漆盤盛了適當份量的菜,另設兩個漆卮和一個漆耳杯,如此限制的飯菜量正是先皇開國時為了節約皇室用度的做法,天子既然開了這個頭,座下的權公大臣無有不跟隨的道理,薛家更是奉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