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懸崖峭壁，遠處又是一片片層疊的高山，樹木叢雜。大雪過后，白雪覆蓋在青石上，靠近處的枝條黃黃綠綠的，又有許多松柏，一叢一叢的，隨意點綴在山上。又有依稀的水聲傳來，與冰撞擊的聲音猶如環佩搖曳，景色迤邐。

這些閑情逸致也只有同沈云在一起時才會有。

他側頭看著身邊人，心想，古往今來多少帝王被美人誤國，于史書上，都是言辭錚錚，要后人以此為戒。其實哪有什么用，當那個人成了你心上的一捧雪，成了你的血，你的骨，江山不過是一堆死物，早已黯然失色。

他想起幼時和沈云擁被而眠的情形。七歲時的沈云，粉雕玉琢的可愛，又有些小小的不可一世。偷偷得喂給他吃內陽丹，給他去懸崖峭壁采靈芝。那時候他只是喜歡看到沈云，覺得心里有了些什么破土而出。直到離開后，才發現這是一份牽腸掛肚。

沈云這一覺睡得通體舒暢，醒來正對著璟澤的目光，近的他都能數清璟澤的睫毛。璟澤的那份絕世華容，為君真是可惜了。暗自偷笑，想到曾經與嚴煜講的一通話。

嚴煜曾經問他，你究竟喜歡璟澤哪一點？在嚴煜看來，這個師弟敏感多疑心機深沉喜怒無?！蛟屏x正言辭地說，長的好看。照理說，這種膚淺的理由不過是一時的迷戀。

但那朝夕相隨抵足而眠的三個月，日日耳磨廝鬢的感情對璟澤來說是他二十七年的全部溫情，對沈云又何嘗不是…對師傅，他付出了一世的親恩；對璟澤，他付盡了一世的情愛。

“云兒，你在想什么？”

“沒想什么?！?/br>
“你一定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行了吧?！?/br>
“…那你在想我什么？”

“想你真好看，想我當年是如何被你的美色迷了去?！?/br>
“既說道這里，云兒，你究竟是何時對我起意的？”

“恩...救你回來吧。那時候看你瘦瘦弱弱，又是一身的傷，說不上什么，就是心疼的緊。想好好照顧你。誰知，你居然有那么大的身家背景。嗯...這么想起來，我當年救你之舉簡直比沈萬三撿到聚寶盆還要撞大運。那你呢？”

“不告訴你?！?/br>
“…怎么能這樣?！?/br>
沈云原想撲倒璟澤，要他把話說清楚。無奈肚子大了，只好側躺著，一手撐在璟澤的肩側，肚子貼著璟澤。就在這時，孩子又動了。

璟澤激動起來，想再感受一次胎動，把手覆在沈云的小腹。

“寶寶再動一動，讓父皇摸摸你?！?/br>
孩子似乎是有感應，輕輕地又踢了踢另一位父親的肚子，像是在與璟澤擊掌一樣。璟澤手放在上面，孩子就在上腹部動。璟澤手放在下面，孩子就隨著動動腳。

“云兒，云兒，你看，寶寶又動了?！?/br>
沈云看著璟澤茫然到激動到欣喜的表情，有幾分好笑。明明平時是個嚴肅穆然的帝王。不過，當時他第一次感受到桓兒的胎動時，心情也不比璟澤平靜多少。

“孩子四個月以后就會動了。那會桓兒也是這樣?！?/br>
璟澤有些難以置信。其實算來，他是第一次體驗當父親的感受。

璟澤貼著沈云的肚子和孩子玩了好一會，才想到孩子這樣鬧，沈云會不會不舒服。

沈云見璟澤關切的目光，就明白他的心意，忙是說道。

“我沒事?！?/br>
“你辛苦了?！?/br>
璟澤坐正，抱著沈云，感嘆道，“其實當年你要是不救我，也不會遭幾番大劫…或許…”

“沒有或許。我從未悔過一分一毫。再說都過去了，何況為了你，哪算什么劫，一條命我都在所不惜?！?/br>
沈云到了最后一句，迷迷糊糊地嘟噥著，竟是又要睡過去了。這次的孕期不知何故格外地嗜睡。

璟澤又摸著沈云的肚子，像是在對著孩子講話，又像是在叫孩子給他些勇氣。

“寶寶，父皇要娶你爹爹?！?/br>
被這一句話，沈云一個激靈又清醒了過來。

“你…你說什么？”

“云兒，做我的皇后吧?！?/br>
“…北離沒有過男皇后?！?/br>
“沒有，那就做第一個?！?/br>
“……”

沈云訥訥地看著璟澤。

“若是你不答應，我立馬就退位。這玄心谷世外桃源一般，我和你在此處隱居應當也是不錯?！?/br>
沈云沒料到璟澤竟用如此無賴的手段。

璟澤卻是繼續添油加醋說下去，“就叫桓兒繼位。他的胸襟氣魄一定會是一代明君?！?/br>
“他才四歲…”

“那就叫張錚、岑毓平他們輔佐。說起來，我的沈大人用人眼光真是不錯，給我挑的臣子都很合用?！?/br>
“……”

“何況你小時候答應就答應要嫁我，難道想反悔么？”

“我什么時候答應你了？！”

“你居然玩弄我的感情，我一直都是當真的?！?/br>
“我……”

“冬至那日，你好好想想?！?/br>
[我也只給寧哥哥做媳婦。

說好了，你已經許給我了。]

“好…我答應你?！?/br>
沈云突然笑了出來，這般舊賬都翻了出來，看來璟澤是勢在必行了。余的困難，就讓他們一起面對解決。

“那可說好了?！?/br>
“你費盡心力跟我來這玄心谷，不就是想知道玄心谷的所在么?！?/br>
璟澤聽此一句，便明白沈云已是反應過來他跟來的目的。他知道按沈云的聰慧，早晚是要識破的，不過他方才說的破釜沉舟之計也并非隨口說說而已。

“哼…有時候我寧愿你懂得少一點，我也可以少cao點心?！?/br>
“……”

兩人在谷里溫存了好幾日，才想到還有個兒子。不過，沈桓生在此地，對玄心谷熟稔的很，知道爹爹們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刻，也懶得來見兩位父親，每日拿著書待在山里，聽著流水翻著書，一度就是一日。餓了就隨手采些果子吃，只是書中的千鐘粟常讓他廢寢忘食。

三人在谷里失聯了半月余，終于是要回京了。

回去之時，沈云雖不認路，只是憑直覺覺得像是快到汴京了，拉住了個店小二問了一問。

“小二，請問此處是不是已近汴京?！?/br>
“是啊，再行三日就能到了汴京?！?/br>
“那汴京趕往瑾州萬州交界地需幾日?！?/br>
“約是半月行程?？凸僖ツ翘幫婷?？”

“…”

小二見沈云沒有回話，當他是默認了。

“那客官你可真是挑對了時間。前介兒，有好些個客人剛從那處來，說那里原本山匪彪悍，不知為何全被端了，現在那處可是山清水秀之地?？凸俪眠@時節去能看到不少美景呢?！?/br>
“……多謝小二?！?/br>
“不客氣?！?/br>
沈云這才知道璟澤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