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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沉默,緊接著,一襲白袍的人離開,屋內只剩下岑連一人。 莫然沖進去,抓著岑連的臂膀,滿臉堅定地道:“岑連道友,你莫要害怕,你背后站著的,是我們千千萬萬心向正道之人!” 明田警告了岑連一番后,很是清凈了兩日。 第二天,荀晏帶著天靈宗的一干弟子來了。明田和他裝模作樣地一番寒暄,而后離開了。 明田每天都去毒谷邊看里頭的情況,觀察封錕的進度。 第十天,他碰到了伊彰尊者。 許是恨著一個人恨久了,這個人也會成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顧明田對于莫然是這樣的,對于伊彰尊者,也是這樣。那天伊彰無功而返,卻也無傷而返,一個人坐在大殿里靜靜地想了兩天兩夜,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地跑過來找明田,不為別的,就為一句道謝。 “尊者是有大胸懷大志向的人,眼界也不僅僅是放在中州人族上,尊者所言,句句屬實,老夫也不得不佩服一句。倘若那天的事情調了個個,老夫不一定能保證,會活著放尊者離開?!币琳米鹫咭环胃?,最后,化為一句長長的嘆息。 伊彰道:“多謝了?!?/br> 然后,這三個字就被很多人聽見了。 也被誤解了。 聽見的人不少,有岑連,翟戈尊者,荀晏,鄭娉,也有一些成名已久的老牌元嬰,還有無妄山莊的弟子、天靈宗的弟子、九湯城的弟子。 還有,莫然。 魔修之首向正道魁首道謝,兩人看起來不像是征戰多年的敵手,倒更像是一對經年的老友,這是一個多么驚悚的信號,其背后又是怎樣一段男默女淚的故事? 在場眾人,唯有莫然,也許隱隱知道伊彰尊者的這句謝意是為著幾天前的事,但此時的他,已是難以分辨,究竟是為了幾天前的事情,還是為了這幾百年的事情了。再者,他一人的聲音多么渺小,他心里為自己辯駁。 莫然默認了,他沒有出聲為明田說哪怕半句話。 他的默認在一群情緒激動的人眼中沒有顯得有多么特別。甚至和他人的聲勢浩大、憤慨昂揚相比,莫然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非虛尊者,你可否解釋一下,你為何會在此處與卻月宮的宮主伊彰尊者會面?你二人又在密謀什么?”岑連怒聲道。 明田未言一句,甚至都未曾轉身給身后的人一個目光,他的目光一直專注地看著谷底。 鄭娉怒不可遏:“顧明田!你的所作所為,大家都已知曉!這幾百年來,你收了程浩,讓他建立散修聯盟,私底下叫他們為你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我夫君擂臺之上無故墮魔,殺了芙蓉門的洪依道友,又被你無華派的弟子所誅,你一定在背后偷著笑吧!” “我師父外出游歷,明明是在中州腹地,如何會引來高階妖獸圍攻?這件事已經有散修聯盟的弟子承認了!” “還有我爹爹……” “我的孩子……” 眾口鑠金,聲勢浩大,冤情昭昭,仿佛連南境的天,都陰沉了幾分,谷邊的風,也大了些。 有人道:“想不到看似堂堂正正的無華派掌門非虛尊者,私底下竟也是豢養殺手鏟除異己之人!” “心狠手辣更甚伊彰!” 伊彰在一旁聽得滿腹疑惑,能見到顧明田吃癟,他還是很開心的,但見有人將戰火燒到自己,不免有些不滿:“我說你們,討伐顧明田就討伐他好了,干甚么又要把本座牽連進來?不牽連本座你們就沒有借口了是不是?” 伊彰不出頭還好,他一出頭,眾人更像打了雞血一樣,群情激奮的上來就罵。都是些有名有望的人,罵不出什么下三濫的詞,但讀書人罵人,也是罵的有理有據,諷刺的酸言酸語叫人一時竟然挑不出什么錯。 伊彰聽了一會兒,才聽懂了這些人話里的邏輯,不免有幾分可笑又可悲:“你們居然說,四百年前的正魔大戰是本座和顧明田一手造成的?” 他面露不屑:“那時候顧明田還只是個元嬰,縱然有什么天下第一天才的名號,哪里配和本座結盟?” 伊彰掃了眼人群后頭的莫然,笑道:“你們現在的那個天下第一,還只是個元嬰,不還是被本座吊著打!” 莫然恍若未聞,目光仍舊緊緊地盯著明田的背影。 “當年的顧明田,比之如今的莫然,又能有什么差別?正魔大戰中,化神之下,皆為炮灰!我看是顧明田他師尊來了,還差不多!”說完了,想起來如今的顧明田早非吳下阿蒙,遠不是自己口舌能爭論的,忙轉了頭看他。 顧明田一襲白袍,面容清雋俊朗,渾身氣質縹緲出塵,端的是一副九天上人的姿態。這樣一個看起來超凡脫塵之人,絕難和這些人口中的那個滿腹陰詭、手段狠辣之人相聯系起來。 明田仿佛將身后的閑言閑語視若未聞,只微垂了眸,看深不見底的谷。 谷里彌漫著毒障,在這陰層層的天色里看來,更顯得有幾分詭異。 荀晏終于站了出來,他輕咳了兩句,抬手,一副要說話的模樣。他是己方唯二的兩個化神尊者之一,身份修為更在翟戈尊者之上,是以這邊不少人都簇擁著他。 荀晏開口,說出的話不禁讓在場眾人悚然一驚。 “本尊有證據表明,諸位所言,并非虛言妄語,而是句句屬實!昔年正魔之戰,先父雖修為不濟,卻也是參與者之一,他彼時正是非虛尊者的至交好友?!?/br> 眾人交頭接耳起來。 “沒錯,的確是這樣?!?/br> 荀晏之父乃是舉世公認的顧明田的友人,這是明田昔日親口承認的。 只是這樣一來,眾人不免覺得,荀晏此舉,是在為明田開脫了。哪怕方才已有人說散修聯盟針對的最多的修士就是天靈宗的弟子,但此時人們想起荀晏和顧明田的關系,還是有幾分閑言碎語。 “荀晏尊者,你若是想為顧明田開罪,那且不必了。你要真這么做了,你可對得起你宗門下的諸多無辜喪命弟子?你對得起這萬千年來為了筋改之策夙興夜寐甚至不惜獻出性命的宗門先賢嗎?!” “是??!要知道散修聯盟可是宣揚了不少筋改之策有弊端的消息,這樣豈不是在抹黑天靈宗先賢們的一片苦心嗎?!” 有人這么問了出來。 荀晏搖頭:“我這么說,絕非為了顧明田開脫,恰恰相反,我要說的是,先父與顧明田決裂的真實原因,就是因為先父看清了顧明田的真面目,并且查清了他當年的所作所為!而因為這個,先父被他殺害!” “沒錯,我父親,不是因為和鳳弦之師爭奪宗主之位而死的。當年天靈宗宗主之位早已定為我父親,他又如何會為此而喪命呢?讓他身隕道消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個他視若摯友的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