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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果真是與他二三十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白衣面具人。 哪怕是戴著一方白玉面具, 深處斑駁的樹下,他身上那抹九天仙人才有的超凡脫俗之感卻叫人難以忘懷, 這是一個比荀晏還要風光霽月的人。隱隱地,莫然拿他和顧明田比。 要是這白玉面具的人當真是天靈宗的對頭,這倒是有些難辦了。 莫然、秦暝和鳳弦是荀晏的對頭,但三人都是天靈宗靈宗弟子, 便是再惱怒甚至厭惡荀晏,也總歸還是承認他是本門中人的,大家多多少少也還是個同門,但要是換了別門別派的來欺負天靈宗、毀壞天靈宗的名聲,他們卻又是不干了。甚至一個討厭的想法根深蒂固后,哪怕這人站在他們一方反對荀晏,也會總覺得他包藏禍心。 總的來說,就是一件事,我們天靈宗自家宗門的事情、自家宗門不聽話的弟子,我們自己來教訓就是了,但是你們外人是萬萬不能插手的! 這也是近十多年來,九湯城逐漸和無華派越走越遠的原因之一——單憑莫然那不能為外人道的對顧明田的殺母之仇,是不會成為兩大勢力越走越遠的主因的。 莫然看著程浩恭敬地對面具人行禮,喚他主人。 兩人開始說話。 面具人的聲音清冷,有些漫不經心,無端地給莫然一股熟悉感,但他怎么想也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主人,有人發現我們暗中試驗筋改之策的事情了,還送來了密信告知,說、說讓我們立即停止這種行為,不然就會向無華派的非虛尊者告發此事!”程浩道。 莫然在底下撇撇嘴。這種事情,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幾個,他用腳指頭都能猜到,這樣混不吝的做法,定然又是鳳弦搞出來的。不過也好,雖然他做事有些不正經,但是今天也算是誤打誤撞地讓程浩警戒起來,甚至在眼下這個當口跑來見面具人一面,詢問做法。 鳳弦也還算不錯。罕見的,莫然在心底為鳳弦贊了一句。 “無妨?!泵婢呷饲謇涞穆曇魝鱽?,帶著安撫人心的篤定:“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的檢舉,還向顧明田檢舉,呵呵,他能奈我何?” 好不霸氣! 程浩聽得是熱血沸騰。 莫然聽得是氣血上涌,什么叫烏合之眾? 他這是在明晃晃地說鳳弦吧! 面具人吩咐道:“此事,要不了多久即可公之于眾,但眼下,證據不足,尚且不能扳倒天靈宗,便先不急,你只需按部就班來即可?!?/br> “諾?!背毯茟艘宦?,抬頭看了眼面具人,又小心翼翼地問:“此次神來島秘境,我們盟約下的弟子,是否要全力以赴爭取入境名額?” “自然是要的?!泵婢呷诵Φ?,聲音清亮,顯得有幾分溫潤和氣,消減了不少渾身上下的冷酷漠然感。他又道:“你今日前來,我且另有一件要事需要你去辦?!?/br> “主人請吩咐?!?/br> “殺了芙蓉門的洪依、無妄山莊的岑連、紫霜派的鄭娉?!泵婢呷说穆曇粜煨?,像是山間清凌凌的泉,卻又顯得有幾分冷酷肅殺,叫人不寒而栗。 三個元嬰修士的性命,還是三個身處高位的元嬰修士,就這么明明白白地被決定了下來。 莫然渾身一凜,著實沒想到散修聯盟私底下還干這種殺人的勾當。這樣看來,倒是沒什么可合作的必要性了。 “務必做的干凈漂亮,莫要讓其他人發現?!泵婢呷说姆愿浪坪踹€在耳畔飄蕩,忽而一道凜冽的風聲傳來,一陣驚呼。 一陣響動,林間停留的鳥兒四散開來。 莫然一驚,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忙要逃命,秦暝老爺子的聲音卻在他耳畔響起:【別動!】 莫然聽從,未曾動。 秦暝老爺子繼續快語道:【方才那一下子,并不是朝著你來的,應當是有第二個偷聽者?!?/br> 另一個偷聽者? 莫然來了幾分興趣,他小心翼翼地朝著聲音傳來的那方望去。 一個白衣翩躚的女修突然出現在幾人身前,面具人那一手出的突然,她暴露的更為突然,著實驚到了還站在原地不動的程浩。他看著來人,驚呼一聲:“薄瑾元君?!” 莫然和他一樣面露不解。 但隨即,莫然發現了薄瑾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面具人,臉色蒼白,目光恍然,神色恍惚,雙眸復雜,兩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竟像是一副失了魂奪了志的模樣。 “你先下去,這里有我來處理?!泵婢呷说穆曇敉蝗豁懫?,帶著幾分冷意。 程浩不瞎,看的出來自己的主人和大名鼎鼎的薄瑾元君有幾分相識,但更多的八卦他卻是不敢再聽了。聽了八卦也要命在不是。他順從地快速離開了,離開之后,腦子里對自己主人的身份有了幾分猜測。 場地一時靜謐無比,只有風吹過林梢的沙沙聲,就連鳥叫蟲鳴一時也無了。 莫然蹲在原地,半步不敢動,他看著神情明顯不對勁的薄瑾,再看那身姿頎長玉立的白衣面具人,想起他給自己莫名的熟悉感,一種他極其不愿意去想的想法在心底萌發。 能讓薄瑾這般失態的人,會是誰? 能讓薄瑾跟蹤著來野外的人,又會是誰? 若不是莫然曾在幾十年前就知曉薄瑾對顧明田的一番心思,恐怕今日他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這么快地確定下那白衣面具人的身份了—— 顧明田! 有那么一剎那,莫然想即刻沖出去,向那冷酷無比的、高高在上的人為他無辜枉死的母親和自己討一個公道。 但是此時此刻,莫然卻覺得自己渾身都失了勁,半分力氣都使不起來,只能隱匿了身形眼睜睜地看著薄瑾和顧明田對峙。 “您在這兒做什么?”半晌,薄瑾終于反應過來,啞聲問。她雙眸已是憋淚憋得通紅,唇和臉血色盡失,雙目怔怔,平時的芙蓉面,已是憔悴枯損了許多。 “你看見了?!?/br> “……為、為什么?”薄瑾顫顫地問。 “……沒有為什么?!泵魈锢淇岬穆曇魝鱽?,這次他用的是自己的聲音了。他揭開了面上的白玉面具,回身看薄瑾,神色淡淡的,有些漫不經心。 這是真真正正的顧明田了。 薄瑾希冀地看著他,眼神亮閃閃:“師父,只要您給個解釋,徒兒都信您的?!?/br> “你都看見了?!泵魈镉终f了一遍方才的說辭。 他根本不屑解釋。 這般想,薄瑾更加心傷了,她眼眶中一直懸而未決的淚珠終于滾落了下來,大滴大滴的,就連不遠處的莫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低聲,帶著抽泣的聲音道:“師尊,以您的驕傲,您向來是不屑說謊的,現在,麻煩您——編個謊話騙騙徒兒吧?!?/br> 明田開始解釋:“事情不是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