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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而去。梁煜目送其走遠,又回頭看了一眼夕陽之下氣勢萬千的大明宮。抬手招來自己的車駕,吩咐道:“去振安坊?!?/br>第99章章九十九至振安坊內,昭王甩袖入府。聞頤書一見到他便是笑,伸著手臂斜靠上去,慵且閑懶,“到我這兒……討賞來了?”梁煜攬著他的腰,細細摩挲了一把,“就當是吧?!?/br>不過平調無奇的幾字,卻叫聞頤書聽出了高志當展的鴻鵠意味。饒是這位殿下平日素不愛玩笑,極是約束自身,此時也漏出一二分躊躇滿志的滿足感。聞頤書從他身上下來,捏著一只剛買的青管狼毫把玩,“看來事情十分順利。榮國府里都搜出什么來了?”“要命的都是些違禁之物,”梁煜隨意說了幾樣,又道,“只有一箱里滿滿全是當票,死當居多?!?/br>聞頤書聽了也不奇怪,將那筆擱下,點著臉說:“看來這榮國府的日子也是過不下去。人一窮,都忍不住鋌而走險啊?!?/br>又說:“我去了他家幾次,只覺他家女人都比男人厲害。這么一座巍峨大廈沒倒,只管是他家媳婦的本事。只是,可惜了……”梁煜問:“可惜什么?”聞頤書笑了一聲,又取了那筆來隨意沾了桌上擱著的朱砂,在那昂貴的羊檀紙上勾勒,似是極不怕糟蹋東西。仔細一瞧,他似是勾勒出一個女兒形態來,只映著朱砂朱紅似泣如哭。“可惜那脂粉英雄在此事后只怕會苦向金陵。這一窩老老小小都是逍遙慣,不會過日子的。日后且不是一家子都餓死了?!?/br>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打趣自己,“還好當年我好歹還和家里的老人學了一回打算盤的本事,否則也是整日抱著肚子嗷嗷叫的可憐蟲?!?/br>“要有一雙手,愿意勞動便也餓不死。寧榮二府雖然如今局面,但祭田祖塋不沒,賈氏弟子借此讀書耕地,何至于餓死?!绷红想S口而道。話雖如此,但他們兩個都知道此事不過夢中好言,隨意說說便罷。聞頤書將毀了的宣紙揉了揉丟了,笑說:“林海的千金被我meimei留在家里了,這里去信給林海賣個好。好歹護了他女兒一場,也算是回報?!?/br>梁煜點點頭,表示知道,“勞煩你?!?/br>“這有什么呢,”聞頤書嫌他見外,又問,“接下來什么打算?”“叫他們渾水摸魚先自個兒鬧一場,然后將我身上的麻煩解決了?!?/br>聞頤書一愣,“你有個什么麻煩?”梁煜抿了一下唇,拋出二字,“選秀?!?/br>“哈哈哈,你不說,我都忘了!”聞頤書拍腿狂笑。昭王殿下顯然很無奈,忍不住上去捏了捏聞頤書的下巴,“別笑了?!?/br>聞頤書笑得原發歡暢,指著道:“你還覺得自己倒霉?分明是那些世家比較倒霉,他們家女兒更倒霉。分明榮華夢就在眼前,被半路給折了?!?/br>梁煜表情都沒變一下,直白道:“自家門前雪多掩門,何來有空管他人瓦上霜?!?/br>“有理有理,”聞頤書拍掌而笑,另問,“你餓不餓?我家廚子近兒做了火腿鮮面極是爽口。我饞了,你要不要來一碗?”梁煜一出宮就過來,可不是為了要一碗面吃的。他懶洋洋地坐到書房的窗前榻上,將人給拉進懷里。“這種小事你叫下人去便好,先把我的賞給了?!?/br>且說賈元春在宮中惴惴不安等了快半日。雖說那些個嬤嬤并不虧待,水食皆有。但她如何吃的下去,不過勉強碰一二也就放下了。直到日暮時分,這偏寂宮門才打開。此時賈元春早已妝容糊花,身上的衣裙皺揉不堪。她幾乎是撲到那兩個宮人面前,哭著道:“還請二位告知到底發生了何事!”那二人扶起跪著的賈元春,有禮道:“還請姑娘隨我來吧?!?/br>說著便將人往外帶,賈元春眼見著是往宮門方向去,終于是萬念俱灰,捂著嘴哭泣起來。宮里派了一頂小轎子將賈元春送了回去。剛至榮府大門,便見一地狼藉,哭號全府。不知誰見了賈元春,大喊了一聲:“大姑娘回來了!”眾人一個激靈,只以為她是得了好消息能回來做主。賈元春臊得滿臉通紅,幾乎是捂著臉跑回去的。王夫人得了消息見到女兒,將女兒摟在懷里嚎啕不已。賈元春雖然還是驚怕,此時好歹冷靜下來,只管叫親娘莫要一味哭泣,急問到底發生了何事。這不問不要緊,一問恰似天崩地裂。她實在想不通不過前腳剛入了宮,后腳家里怎么就遭了這樣的難。只管哭夠了,王夫人結結巴巴地問女兒:“宮里可還好?”她還抱著希望,想女兒一朝登天,又誰可以幫幫家里。賈元春聽到那些抄家的罪過,恨都恨死了,尖身罵道:“還說什么宮里!貴人的面都不曾見到便被送回來了!”“那,那肅王殿下……”“什么肅王殿下,”賈元春哀坐在地,哭絕道,“還有什么殿下,早和我沒干系了?!?/br>正是萬念俱灰,只聽背后一聲尖叫,邢夫人撲了上來直欲撕王夫人的臉,“都是你那好侄女兒惹得禍!若不是為了這遭罪的鳳凰夢,為了你這沒出息的女兒,何至于敗壞家里至此!我可憐的兒??!怎么就娶了這么個毒婦回來!”王夫人被猛不丁退了一把,一腳踩到了女兒的小腿。賈元春吃疼終于清醒,見母親吃虧也不甘示弱,早將那閨秀模樣拋卻,推向邢夫人,“分明是你家貪心不足!做下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比起叫罵本事來,賈元春可比不上這等年紀的婦人。何況邢夫人出生小門,自知許多市井粗話,只聽她冷笑一聲,“傷天害理?比得過你家一般子不要臉面的親戚!幫著薛家那混蟲脫罪,只管拿我兒的名帖興風作浪!那起子殺人違法的東西還在這里蹭吃蹭喝,仗著府里的威風行事!可見你王家不會教女兒,只會教那倒壞門楣,心狠手辣,不要臉面的毒婦!”她這一罵似是尋得了出氣口,指著大門罵得府里府外都聽見了。賈赦被押走了,賈璉還在外打聽奔波,賈母暈著。偏說的還是事實,沒一個敢制止她。直將王夫人罵暈,將賈母罵醒了。老人家醒來還很虛弱,只叫丫頭出來說話。鴛鴦拉著幾個婆子丫頭扶住邢夫人,嘴里不住說:“太太莫要說了,太太慎言?!?/br>邢夫人罵了一會兒,想到自己后半生也是廢了,悲從怒中而來,覺倉皇不知如何是好。只管一屁股坐到地方,為自個兒哭了起來。那罵聲傳到鳳姐兒的院子里,平日里掐尖要強的人此時躺在床上,連個手指頭都動不了,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