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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有詞:“李牧,你看你爹在給那些人超度呢?!?/br>“這趟回去,或許不該讓他跟我們一起,”李牧看著老師傅,眉頭微微蹙起來:“他的身體不知道吃不吃得消,他又吃齋念佛,見不得這些打殺生死?!?/br>容探聞言嘆了一口氣。這倒是真的,要說他們這些人誰最讓人擔心,就是老師傅了。老師傅出自東河李氏,李氏雖然不如容氏有盛名,但也是當地望族,是他們容氏的家臣。他兩歲便到了都城,身邊照顧他的就是李沅。李沅跟他雖然名義上是半師生半主仆,但更像是他的父親一般。雖然對他一向嚴厲,他心里卻很愛重這個人。他能在都城安然無恙地長到二十歲,也多虧了李沅的照拂。可是這一趟李沅肯定會跟著回去的,他這人思鄉情濃,當年為了好友一句承諾離鄉背井來到都城陪伴質子,如今年紀漸長,身體也大不如前,恐怕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回到東河去。就像他平日里說的,“就算死在都城,也總要回東河入土為安”。何況老師傅和容氏的當家人容英,是至交好友。剛接到他爹死訊的時候,他心里沉沉的,卻并未掉眼淚,倒是晚上的時候有事去老師傅房里,卻在窗下聽見老師傅的飲泣聲。容探仰起頭來,看著庭院里一棵老槐樹,風一吹落葉繽紛往下掉,這一夜其實極為寒冷。老師傅念的經文含糊不清,幽幽顫顫,在這黑夜里聽著其實叫人心里發毛。他往地上一坐,靠著李牧的膝蓋。李牧忽然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頭微微彎曲,若有似無地貼著他的臉頰。第6章他們一直等到天色蒙蒙亮,才重新收拾了準備出發。出發的時候容探才知道昨夜被襲擊的不光是人,還有他們的馬匹也被咬死了大半,也全都被陸廣野等人斬殺了頭顱。這客店已經是血紅一片,容探看了看車上的東西,問:“大將軍呢?”“陸廣野說我們這一路上要輕車簡行,所以昨夜天一黑就將那些雞拉出去放生了。也好,拉著那車雞,嘰嘰喳喳的,沒行尸也給引過來了?!碧K翎說:“我就知道你不舍得大將軍,所以沒告訴你?!?/br>容探氣的不行,趕緊出去找,可是溜達了一圈也沒找到大將軍的影子。“肯定是被那些行尸給抓住吃了!”容探恨恨地瞪著陸廣野:“不然我早晨怎么沒聽見它打鳴?!”大將軍就這么沒了,他著實心疼。老師傅都知道他是真心難過,所以安慰他說:“你那只雞雖然好,可也沒有人命金貴,等回到東河,你想挑什么樣的沒有,到時候再挑個好的?!?/br>說的倒是輕松,他養了那么多年的斗雞,哪一個能比得上大將軍,連都城那些紈绔子弟都說,大將軍是可遇不可求的神雞!因為沒了大將軍,容探心情很是不好,沉著臉也不說話。陸廣野聽說了這事,略有些窘迫,說:“我不知道那只雞是少主的愛物?!?/br>玩什么不好,竟然玩雞,陸廣野也是搞不懂。他想他如果知道這雞是容探的寶貝,肯定給他留下來,拉著一車雞可能不方便,留一只還是沒問題的,偶爾打個鳴,也未必真就會引來行尸,注意點也就罷了。他正這么想著,突然察覺身后有什么東西追了上來,轉頭一看,就看見一只毛色鮮紅油亮的大公雞,箭也似的追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咕咕咕地叫著。前面的容探也聽見了動靜,驚喜地喊道:“大將軍!”他的大將軍,竟然自己追上來了!這可不是神雞么,高興的容探直接將它抱進了馬車里頭,就連李渭也嘖嘖稱奇:“這只雞有靈性啊,居然認主人!”大將軍就咕咕咕地叫,容探抱著它說:“幸虧大將軍不是一般的雞,身手敏捷跑的跟箭似的,不然早就被那些行尸給啃了?!?/br>大將軍似乎昨夜受了不小的驚嚇,到了車上就變得異常安分,給它東西也不吃,給它水也不喝。李渭問說:“它是不是被嚇走魂了?”容探聽了抬頭問:“雞也會嚇掉魂么?”李渭說:“雞應該也有靈魂吧,不都說人和動物都是輪回么,那人的魂魄投胎做了雞,怎么會沒有魂魄呢?”這么一說,還很有道理。容探本來想拿老師傅給他的符篆給大將軍貼上,又想拿符篆是鎮尸符,不是叫魂的,他們當中沒人會叫魂。于是他就讓朱笄抱著它。大將軍一向和朱笄親近,但愿溫柔女兒鄉可以安慰安慰它的驚慌失措。外頭的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薄霧漸漸散去,東邊的天空上竟然出現了斑斕的朝霞。容探覺得馬車里有些憋悶,他是騎馬騎慣了的,而且騎術精湛,馬車這東西,他真的很少坐。少年鮮衣怒馬,頭戴一朵艷俗的牡丹花,是他容探在都城最常見的樣子,又俗又好看!于是他把頭探出窗外,喊道:“李牧,李牧!”李牧回頭看他,騎著馬走到馬車旁。“載我一會唄,”容探說:“我想騎馬透透氣?!?/br>李牧點點頭,容探立即從馬車里鉆了出來,縱身一躍,跳到了馬背上,伸手就摟住了李牧精壯的腰身。李牧低頭看了一眼,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什么,又忍住了。外頭空氣清新而冷冽,那朝霞卻越來越濃墨重彩,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空。整個世界似乎都是血紅色的了,就連道路和野草也都染上了一層紅,詭異而絢麗。繼而太陽從云彩里跳出來,陽光普照大地,容探驚喜地趴到李牧背上說:“出太陽了!”陽光照在李牧光潔如玉的臉上,照得他衣領上繡著的蘭花愈發鮮艷奪目。時人尚花,幾乎每個宗族都有自己崇尚的花,他們容家崇尚的是牡丹,他的衣袍上偶爾都會繡上一兩朵,而范行之的袖口常繡的是范家崇尚的紫薇花,蘇翎愛月季,而他們李氏宗族,書香門第,世代崇尚蘭花。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蘭花高潔,素有君子之態,很合李家這幫人。昨夜并沒有睡好,如今太陽出來,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又靠著李牧,便有些打盹了。李牧察覺到他的頭靠在了自己背上,便道:“你要是想睡覺,到車上去睡?!?/br>“車上太擠了,我一個男人,又不好意思跟她們女人擠著,你爹就更不肯跟她們擠著了,在那睡,還不如靠著你打個盹。再說了,她們女人身上總有股脂粉味,我總是聞不慣,還是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好聞?!?/br>李牧嘴角動了動,大概是被他最后一句說動了心,于是便翻身下了馬,然后將他往前挪了一下,又翻身上來。容探還迷迷糊糊的,就已經靠在了李牧的懷里。他咧嘴說:“還是這樣好,不怕睡著了摔下去了?!?/br>“你瞇一會吧?!?/br>容探便閉上了眼睛,靠在李牧懷里,李牧身上的氣味就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