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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隨著這樣的沖撞殘了。白光暗淡下去,這一生出鞘一次的刀回復了它昏暗的灰色,然后脆脆的裂開成兩半,醉蛇呆呆地看著,十五在他不遠的地方,每個人忽然都有了種想要失聲痛哭的沖動。安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隨后被一個人抱起來,手臂嘞得他生疼,他想在這個人的后背上拍一拍,卻愕然地發現自己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軟得骨頭變成了蘭州拉面。安捷突然感覺到,原來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怕的,他可以巨大的危險臨近的時候舍生忘死,隨時作出最敏捷的反應,可是那過去以后,他也會向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一樣,念及剛剛和暗色的死亡擦肩而過的瞬間,有仿佛虛脫一樣的后怕。因為他想,某個人的心里,有那么一個,屬于自己的影子。也許死沒什么好怕的,可是他怕那抹影子有一天就隨著時間淡去,最后消失了。然后沒有人記得安飲狐,沒有人記得安捷……醉蛇嘆了口氣,回頭看了十五一眼:“你還站得起來不?”十五聳聳肩:“讓我倒口氣?!?/br>“倒氣是快死了的意思,傻洋鬼子?!弊砩咂财沧?,對他伸過一只手,“走,去要那個死老頭子的命?!?/br>十五笑了笑,拉住他的手,把自己撐起來。醉蛇沖著安捷和莫匆的方向吼了一嗓子:“粘上了嘿!”安捷這才攢足了力氣推開莫匆,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你大爺?!弊砩哌种焐敌ζ饋?。接著,四個人的目光同時集中在那扇小門上,十五站穩了,走上前幾步,“逛蕩”一腳踹開了門,回頭呲牙咧嘴地笑了一下:“完了,踹個門都腿疼,出去以后不會就這么殘廢了吧?”醉蛇抱住他的肩膀,這兩個見面三句半就能動刀動槍的前任敵人,這時候好得像自己兄弟。然而他們很快就呆住了,白衣男子面容平靜地坐在地上,手里拿著一個打火裝置,他附近一圈的地面濕漉漉的,刺鼻的汽油味道傳出來,醉蛇臉色一變:“你……”白衣男子看著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為什么來的,我偏不給你?!?/br>“你自己不想活了嗎?”安捷突然想起那些怕火的蟲子,以及為什么李曾經會用火燒的方式去對付眼前的人,原來這種任何方式都殺不死的怪物們最怕的居然是火,“父親……”“啊,對,你還肯認我?!卑滓履凶有α?,他突然把手上的打火機點著了,小小的火苗攢起來,把每個人的神經都燒著了似的,“我很高興,很高興?!?/br>醉蛇急了:“慢著,你不管飲狐了么?你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你不是……”白衣男子輕輕地笑了:“飲狐……原來你是為了飲狐來的,他因為你的算計無意中觸動圣水,所以你覺得愧對他么?醉蛇,那你就愧對一輩子吧?!彼氖滞蝗凰砷_,打火機“啪嗒”一聲落了下來,火苗立刻包圍了他,竄起老高,把白衣男子整個人隔絕在他們視線之外。“不……”醉蛇想要沖上去,被安捷一把按住了。大火里傳來尖銳的笑:“你們不肯把飲狐給我,就誰也別想得到他……哈哈……誰也不要想!啊——”大笑很快變成慘叫,神也好,人也好,都在這里化成飛灰。醉蛇頹然跪在地上,還攥著安捷的手:“我以為能從古城里找到讓你恢復的方法,我以為……飲狐,我一開始只是想斷了這鬼地方的根,讓R?李他們這幫變態死干凈,我不想把你牽連進來,我不想……”安捷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噗嗤”一聲笑出來,拍拍醉蛇的肩膀:“行了,朕免了你死罪,不過活罪難逃,以后每年清明中元,給我燒夠十斤的值錢,要不然天天上你們家讓你做惡夢,日日夜夜不得安息……”莫匆突然從后邊摟住他:“安捷,別說話,你他媽一說我就想抽你?!彼詈笠痪鋷狭丝耷?,安捷垂下眼睛,輕輕地拍了拍年輕人的手臂,想說什么,最后出口的卻只有一聲嘆息。十五也默然不語。數十米的地下,語言好像突然沒有了任何意義。造化這東西,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可是再沒有比看著那個想要和他執手偕老的人離開再鉆心蝕骨的疼痛。地面顫動了一下,十五一驚,接著顫動越來越大,轟隆隆的聲音在大廳里響起來,地面終于要崩潰了,氣溫好像在急劇地升高著。金發的年輕人大聲喊起來:“離開這里,快!地面要裂開了!”安捷氣悶:“怎么每次老子想悲傷悲傷的時候都出這種幺蛾子?撤!”被震動合上的小門又一次被十五踹開,四個人跑進大廳,怪物的尸體已經在慢慢地下陷了,地面正以極快的速度緊接崩潰,火星和紅色的巖漿翻上來,氣溫上升到一個讓人難以忍受的高度。“這地底下為什么會有巖漿?!”十五怪叫一聲,他腳下的一塊石板突然裂成兩半,然后冒出來的火星差點燒著他的褲子,灼熱感讓人呼吸困難,“這是要把我們都蒸熟嗎?”“踩著怪物的尸體,那玩意體積大,還得有一會!”安捷猛地一推醉蛇和莫匆,后者卻死活不肯放開他,醉蛇和十五在前邊,莫匆拽著他連體嬰一樣。幾乎連滾帶爬地跑到怪物身上,鞋底很快被燒穿了,地獄里過油鍋和刀山原來不是傳說的,怪物的位置離門不遠,他們從怪物身上跳過去,安捷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怪物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剛剛潔白圣潔的大廳已經被血和火填滿了,他突然明白了,那怪物出來的時候肯定觸動了底下的什么,那么父親為什么放出了那只怪物呢?十年的孤獨等待一個人,等待的最終,其實他給自己也準備了兩條路……要么永生為神,要么墮入地獄。他想,原來始終是沒有人能忍受這樣單調而孤獨的長生的。即使那是個瘋子。四個人連滾帶爬地從密密麻麻的地道里往外鉆,剛剛的震動似乎也讓地面松動了一些,安捷他們掉下來的那個洞口似乎打開了,日光透了進來。他們跟隨著那光,一口氣來不及喘地往上爬——那是離開地獄的唯一一條路。大火整整燒了好幾天,整個古城付之一炬,地上的,和地下的。安捷他們在不遠的地方找到了原本的營地,幸運的是,和地震的地方相距比較遠,很多補給還在,可惜帶來的人都帶不回去了。關于大沙漠的傳說那么多,而這片地面,又是那么荒蕪。只有群星,只有風。安捷沒有能站著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