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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臉和年輕的皮膚,挺直的脊背,流暢而優美的身體線條??墒撬幸浑p蒼老的眼睛,心靈的窗口讓他靈魂的年紀無所遁形,他好像已經看過了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也厭倦了所有的東西,日子對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守在這里,就像是一尊會動的塑像。男人看著安捷笑了:“飲狐,我等了你十年了?!?/br>第八十四章被拋棄的人性安捷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滿身珍珠白的男人,那男人身影在燈下好像發著光一樣,就像是個不容親近的神祈??墒撬哪抗馔^來,又是那么溫柔,好像看你一眼,就能讓人全部陷進去似的。安捷臉上突然之間褪盡了全部的表情,他那樣站著,眼神空洞,像是個人形一般大小的娃娃,忽然之間割斷了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聯系,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緊緊地收著,誰都看不分明。白衣的男人像是贊嘆著什么一樣地打量著他:“十多年不見了,你比任何時候有要完美。光陰是最好的老師,他會教你所有的東西,磨煉你,讓你成長……直到成長成現在的樣子,沒有什么能迷惑你的心智,沒有什么能擋住你的路,而你,找到了這里?!?/br>安捷突然笑了,先是嘴角輕微地挑起來,然后肩頭顫抖起來,最后難以自已,他踉蹌地往后退了幾步,重重地靠在滿是壁畫的墻壁上,低下頭把臉埋在手里,彎下腰。莫匆甚至覺得他笑得快要哭出來了。白衣的男人耐心地等著他大笑到氣息不濟,等著他平息下來,才歪著頭問:“你為什么笑?”“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辦?!焙靡粫?,安捷才輕聲回答,他的語氣出奇的溫柔,帶著嘆息一樣的尾音,有點沙啞,瞳孔在暗處閃著光,微亂的頭發搭在臉頰邊上,露出一張有幾分迷茫,卻又有說不出的清明的神色的臉,“父親,你說我該怎么辦呢?”“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白衣的男子以同樣的輕聲細語說,他微微地搖搖頭,“飲狐,你有你自己的決斷?!?/br>“我不明白為什么?!卑步菡f,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把頭發擄到耳朵后邊,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光亮美麗得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方,那里似乎若有若無的,還飄著細細的歌,女聲淺吟低唱著聽不懂的歌詞,蕭蕭瑟瑟,他忽然覺得這個地方,給人的第一感覺是什么都有,可是仔細一看,卻又什么都沒有,華麗的荒蕪著。這是一種……讓人難以產生心理共鳴的美,震撼,飄渺,遺世而孤獨在此。安捷的目光劃過那靡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大頂,光可鑒物的地面,最后落在白衣的男子身上:“那么……這地方就是你的神殿了?”白衣男子伸展開雙手,微微揚起頭,他的五官比例極其完美,比西方人精致,比東方人深刻,有說不出的魅惑力,男女莫辨:“也將會是你的?!?/br>莫匆突然嗤笑出聲。白衣男子一愣,扭過頭來看著他:“你又為什么要笑?”莫匆搖搖頭:“我們大老遠千辛萬苦地來這里,就是為了圍觀一個老瘋子,兄弟們,各位也太悠閑了吧?”白衣男子沒有發火,只是平靜地看著莫匆,就像是包容著一個不懂事無理取鬧的孩子,帶著某種顯而易見的憐憫,然后,他緩緩地說:“年輕人,你的心還不夠通透。當真相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卻看不到它,愚昧的世人給你灌輸了太多的糟粕,讓你的眼睛蒙塵,看不見真實的世界??纯茨阊g別的槍,那是兇器,你在人群里掙扎以求生,通過殺戮和犯罪來實現自我滿足——孩子,你很勇敢,但是把勇敢用錯了地方?!?/br>安捷一震,“當真相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卻看不到它”,這句話他到現在都記得,記得那大沙漠里癲狂了一樣的沈建成,當時一個字一個字地對他吐出了這句話,現在聽起來格外的諷刺,原來這兩個人瘋的程度居然是差不多的。莫匆眨巴眨巴眼睛,一時半會好像沒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么,半天,才回過頭去對安捷說:“我……其實走錯房間了吧?”白衣男子輕嘆了口氣:“孩子,你的心里被不實的欲望和憤怒充斥,你在試圖激怒我,但是只能讓自己更加焦慮——你在擔心什么?你想得到什么?”然后,他又轉過頭去看著醉蛇,目光定定地停在醉蛇身上,灰藍色的眸子里好像有悲傷一閃而過,“還有你,我那犯下弒父之罪的兒子……”醉蛇牙關咬緊,半分不讓地和他對視。“我為你痛心,一直到現在……”醉蛇突然掏出槍來,二話不說,對著他的胸口就開了一槍,槍聲回響在空蕩蕩的大廳里面,分外刺耳,連十五都輕輕地哆嗦了一下。白衣男子的胸口被子彈打穿,殷紅的血液很快浸透了白衣,就像是綻開了一朵鮮艷的花。四個人八只眼睛全部凝注在白衣男子胸前的傷口上,隨后,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愈合著,而在此期間,站在那里的人就像是毫無感覺一樣,一動不動地任子彈穿過身體,然后任他們看著。輕柔的音樂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來,靜謐一片。安捷打破了沉寂,他走上前幾步,伸手把醉蛇的槍口壓了下去,脊背很直,沒有半分平時懶懶散散的樣子,一身的塵埃和狼狽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你在這里等我?等我做什么?莫教授他們……R?李那個腦殘,還有那堆破事,和你有什么關系?!?/br>“哦不……沒關系,和我沒有半點關系,你要相信,我的兒子,這是命運。而神,神造了人,是因為寂寞?!卑滓碌哪凶訌堥_手掌,手心朝上,好像在接著漏下來的光,他停頓了一下,“太寂寞了,我的孩子,我的天使,我等你等得都快要熬不下去了?!?/br>從莫匆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安捷在聽完這句話以后,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然后裸露的皮膚上竄起來一層雞皮疙瘩。年輕人不厚道地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笑出聲來:“你土撥鼠似的住在地底下,還真以為自己就成仙了?什么仙?土地公?”沒有等白衣男子回答,醉蛇低低地接著說:“而你的罪呢?父親?你的罪呢?你為了永生殺人食髓,你算計了無數的人。R?李是個畜生,你就是畜生里的畜生!”“我沒有罪?!卑滓履凶游⑽⑵^頭去,這使得他小半張臉埋在陰影里,看上去有種極致的冷漠和不近人情,或者他真的不是人了,沒有正常人能理解那種偏執、控制欲、和膨脹到無邊無際的自我,他低低地又重復了一遍,“我沒有罪,他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