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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陷到墻上塵土飛揚。又一輪槍響在前邊不遠的地方“突突”起來,跑得最快的那幾個死得也最快,這時候,警笛也湊熱鬧一樣的越來越近了。醉蛇磨牙:“奶奶個籫的,老子怕招條子麻煩,不跟他們一般見識,還來勁了?!?/br>安捷眼睛一掃:“甭條子片子的了,解決了這幾個跳蚤,直接從前邊過去?!?/br>“等……”醉蛇一個字還沒吐干凈,安捷已經提著槍從他旁邊掠過去了,這男人平時怎么都行,脾氣好得能當受氣包,不慌不忙,可別遇著事,一遇著這種情況,這披著老好人皮的人猿泰山立地就能變成哥斯拉。安捷的手極準,只要扣扳機,沒有打不著的。塵土飛揚,傍晚臨近,西天的太陽泛出血紅的顏色,街上的外圍群眾終于干凈了,碎玻璃碴子和尸體到處都是。男人卷起來的袖子下露出一道淺淡的傷疤,眼睛沉靜得好比在做算術題,可行為卻遠不是那么回事。醉蛇剛想過去,又一道人影從他面前閃過去,他下意識地把槍提起來,猶豫了一下,卻放了回去,嘆了口氣。安捷的腰上猛地從后邊纏上一條手臂,大力把他往后拉去,他腳下不穩地踉蹌了幾步,撞進一個雖然瘦、但是不失寬厚的懷里,剛剛站過的地上有一排小孔——在他沒留神不知道什么時候,斜上方居然藏著個專門偷襲的耗子。他咬著牙罵了一句,還沒站穩就對著那人的地方打了過去,片刻,一個大睜著眼睛,死仰八叉的看起來有中東血統的人門板似的倒了下來。勾著安捷腰的人趁著他沒站穩,生拖影拽地把他拉回比較安全的地方,并且暫時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安捷回頭就想罵一句“搗什么亂啊你”,剛吐出兩個字,就全噎了回去,他見鬼一樣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臉色發白的莫匆。四目相接,莫匆不由自主地放開手,隨后,他的目光落在安捷那敞開了領口,干干凈凈的脖子上,那一瞬間眼神的黯淡,只要不是翟海東就都看得出來。安捷猛地掙開他,往后退了兩步,一把揪住正往這邊靠的醉蛇的領子,張嘴就罵:“你們家那直升飛機是以蒼蠅的速度飛過來的吧?”醉蛇看著這一幫抱著各種執念、行動力無比強大的人,眨了眨眼睛,只覺胸腔全是委屈,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你說怎么辦?”安捷冷哼了一聲,瞇起眼睛四下掃了一圈——嗯,當中跳過了莫匆:“你們幾個,從左邊過去,貼著墻,你們幾個掩護,把前邊的人干掉再過去,在條子們到之前,快?!?/br>“飲狐……”醉蛇剛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意見,被安捷截口打斷。“閃開,現在我說了算,快點!”他回過頭來,語速平穩地對醉蛇說,“聽著,十五在前邊,這個人你也熟,不把這幫人解決了,今天你就只能讓他們追著跑?!?/br>“然后……”“然后個屁,直接進沙漠,別跟我說你補給沒準備好?!?/br>醉蛇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偷偷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說:“聽你的,老大?!薄承┤擞肋h記不住自己現在只是個向導身份。槍炮在響,警車在臨近。十五畢竟還嫩,安捷三言兩語點撥就突破了他的防線,十五肩膀上被打穿了,奪路撤走。醉蛇他們這幫人立刻收拾了槍械,趕在警車來之前,撤離了案發現場,醉蛇一連串打了好幾個電話,不久,另一幫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頭來,光裝槍的大箱子十個手指頭就數不過來。莫匆一直綴在他們身后,但是不怎么在他們視線里現身。兩個小時以后,行動能力更強大的安捷已經把人帶到了大沙漠里面。前不見村,后不見店,莫匆這會不知道又從哪里冒出來,自己牽著一匹駱駝,上面放了補給,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后邊。醉蛇時不常地往后看兩眼,叫過旁邊的一個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人點點頭,轉過身過去了。安捷掃了他一眼,表情不那么友善,低低地警告了一句:“你鹽吃多了?管什么閑事?”醉蛇兩手一攤:“叫人關照關照你們家那個,你好不容易把他擇出去,要是在沙漠里出什么事,你還不得……”“人家用得著你關照?”安捷嗤笑一聲,側面看起來略微上挑的眼角劃過冷冷的流光,說不出的刻薄,“要槍法有槍法,要本事有本事,你沒事上趕著湊過去獻什么殷勤?”醉蛇讓他噎了一下。安捷不依不饒地總結:“別跟個呂洞賓似的,讓狗咬了才知道壞事。你在飛機上吃了多少東西???至于撐成這樣?”“老子以后就是閑得蛋疼了也不管你們這屁事?!弊砩卟豢蜌獾卮驍嗨?,“安飲狐,就你這揍行的也有人要,天降紅雨都已經不足以形容其稀世罕見程度了,得降綠雨!”R?李不知道會不會冒險追到大沙漠里來,暫時是平靜的。夜幕降臨下來,被水洗過一樣的群星點點出現,安捷仰頭看了一眼,突然就想起來那夜里坐在帳篷口上,低聲細語的莫燕南和自己隨便聊天的樣子。星光冷極了。醉蛇還是第一次來大沙漠,休息的時候,他蹲下去,掬起一捧沙子,然后看著它們從自己的手指間漏下去,一言不發,忽然之間,表情好像深重了起來。半晌,他才直起腰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嘆了口氣,低低地說:“你知道父親臨死之前跟我說了什么么?”安捷原本對著天空發呆,聞言微微挑挑眉,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問:“說什么?”“去找飲狐,他看過古城的入口的地圖?!弊砩咝α诵?,“所以我才設計你來大沙漠,想看看你能不能給人什么驚喜,結果……”“只有驚了,沒喜?!卑步輿鲲`颼地說。他放松了自己的身體,看上去有點漫不經心,然而目光四下飄的時候卻不往右看——因為右邊不遠的地方,莫匆坐在那里,正眼都不眨一下地盯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點瘆人。醉蛇搖搖頭,再一次捧起一捧沙子:“我現在才明白,他那時候為什么笑著等著我,又為什么把這個地方提示給我?!?/br>安捷沒吱聲,轉過頭來看著他。醉蛇嘆了口氣,望著遠處沙丘溝壑相連,無邊無際的大沙漠:“他應該也活膩了,原先不覺得,看了這里,突然想起他們,其實在那個活死人墓里,這輩子就像身處大漠一樣荒涼,幾百幾千年都得挨著。你看那古城,不也是個死墓么,半個人都沒有——只有李,現在還執迷不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