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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索要一個答案,卻發現他突然不認識這個人了,明明那么熟悉的一張臉……明明那么刻骨銘心的,放在心里的一張臉——他有點踉蹌地爬起來:“安捷,你為什么……為什么和這個叛徒在一起?為什么要……”“為了這個?!卑步莼位卫夏淌诘膫湔n本,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本來以為你爸爸會給你留下什么有價值的東西……為了這個,還特意搬到你家對門去住,不過真讓人失望,他看起來什么都沒告訴你?!?/br>莫匆愣愣地看著他。“不過還不算壞,起碼在你家里的鳶尾花給了我提示,讓我知道這東西里面藏著的秘密——話說,可謝謝你了?!?/br>“什么……秘密?”安捷笑了:“古城的秘密啊,還有長生不老的秘密。你那小瑾meimei那時候不是一口篤定是我害死了你父親么?‘來時眾眾,去時獨獨’……可是你不肯相信她?!?/br>“……不可能?!?/br>安捷聳聳肩:“不可能什么?小朋友,我早說過你還嫩,好好的非要在道上混什么混,回學校好好讀書才是正經事,不過——”他把袖珍手槍拿在手里,直直地指著莫匆,“世界上還真沒有賣后悔藥的?!?/br>莫匆覺得那槍口里面噴出來的,像是夏日里面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雪,把他的骨rou血液在那一瞬間全部凍住了,他條件反射地往旁邊一滾,子彈打在他剛剛待過的地方,掀起來的塵囂迷了他的眼,被刺激的淚腺流出液體……他拼命地眨著眼睛,心想這么強烈的刺激,為什么這場噩夢還不醒來?莫匆費力地抬著頭看著安捷那張隱藏在陰影里的、不動聲色的臉:“你想殺我嗎?”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每吐出一個字,都好像牽動著一根神經,把痛覺直接傳入心臟,“安捷,你想殺我嗎?”“跟我們這些人混在一起的,從來沒什么好下場?!弊砩弑еp臂站在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莫匆,眼睛里似乎有悲憫一樣的東西一閃而過。安捷不吭聲,再一次舉起槍。“砰!”莫匆閃身翻進旁邊的一條岔路,他意識里一片空白,所有肌rou的反應都是下意識的行為,躲閃,奔跑,逃離……夢魘在一條狹長狹長而幽暗的過道里面,他覺得自己一顆心沉得快要看不見了。槍聲不斷地在身后響起來,莫匆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通道,越來越冷——直到追逐的腳步聲和槍聲聽不見了。外面的天光照進來,莫匆順著出口爬上去,外面連著的是一片大野地,有凌亂的莊稼……他整件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從凌亂而高大的植物里鉆了出去,腳步踉蹌,好像漫無目的一樣,然后抓著胸口跪在地上,臉上全是灰塵。大腦停止了工作,只來回放著一句話——他想殺我他想殺我他想殺我他想殺我……記憶中那男子縱容而帶著少許無奈和溫柔的笑容,那好像在太陽下干凈得會發光一樣的白襯衫,那隨處泛著冷幽默的言語,那沉默地在指尖點根煙,就好像沉浸在遙遠年代的舊事里那樣讓人心疼……和砰然心動的側影,還有那頸子上掛著的,粗制濫造的“項鏈”,都如同一個巨大的、五彩斑斕的肥皂泡,突然碎了,連蹤跡都找不到。莫匆想不明白為什么,他的思考能力好像被那一槍給打爛了,對他而言,前因后果都是虛妄,真實的只有安捷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就像看著一堆毫無用處的垃圾。溫暖的身體和午夜夢回之時側過臉就能看見的十指相扣,原來都是自己的錯覺。莫匆雙手扣在地上,手指陷進泥土里,終于從胸腔里發出一聲嘶吼。------------------------------------------------------------安捷把槍放回自己的衣兜里,默默地站在原地,低頭看見自己胸口上吊著的一圈傻乎乎的可樂拉環,忽然笑了,無聲無息的、讓人揪心的笑容。醉蛇拍拍他的肩膀:“沒打中他,你自己的槍法自己都不相信了么?”他看著莫匆消失的方向,搖搖頭,“我都不知道這條路居然是一條出口,你……”“閉嘴?!?/br>醉蛇嘆了口氣,忽然覺得眼睛很酸,他扭過頭去,狠狠地抽了口氣,啞聲說:“我……我沒想到會這樣,飲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br>安捷甩開他的手,轉過身,往另外一條路上走去:“對不起我?”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極低的,那拖長的尾音似乎有些顫抖,可是男人的腳步卻穩定極了,“你既然知道,不如以死謝罪?”醉蛇肩膀放松下來,迅速地跟上他,苦笑了一下:“像我這樣的人,活著又能有多大的意思?”安捷腳步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以某種說不清的表情看著他,半晌,才低低地說了句:“走吧?!?/br>兩個人一前一后,沒有任何交談。中間隔著很遠,影子被光打到墻上,說不出誰比誰更頹敗。到了另一個岔路,安捷停住腳步,剛剛那間詭異的書房在不遠的地方,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當時心里太震驚,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醉蛇的臉突然白了,安捷指著書房的方向,輕聲說,“居然沒有反應過來,那書房的位置,其實正好是在你奶奶的墳墓下?!?/br>第七十五章仇恨與父醉蛇突然用力咬緊了牙關,手縮在袖子里,攥得緊緊的,渾身顫抖起來。繃緊的肌rou讓他的臉看上去猙獰不已,安捷嘆了口氣,靠在墻壁上,雙手抱在胸前:“如果我現在還不明白,也就不用活著浪費糧食了。你說……你奶奶的墳墓下面是一間這樣的書房,那她的尸體到哪去了?”“尸體?”醉蛇笑了,短促而尖銳,他扭過臉去,狠狠地盯著底下書房的方向,“怎么會有尸體?他怎么會給自己留下這么明顯的罪證?!人面獸心,人面獸心!”安捷臉上露出些許茫然的神色,他似乎想說什么,頓了頓,卻把話咽下去了。半晌,醉蛇才平靜下來,他的肩膀無力地往前聳著,跌跌撞撞地走進了那書房,伸出手,從大書桌上擺著的書籍上劃過,然后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地撐起自己的下巴,抬起頭看著安捷,眼睛里似乎有亮亮的東西閃過,安捷不確定那是什么。醉蛇輕輕地說:“對于你來說他是父親,是世界上最親的人,我現在還記得他那時候怎么疼你的。小時候你身體不好,他整夜不睡覺看著你,一口一口地喂你吃飯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