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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了?又是為什么了?====================================莫匆換了幾輛出租車,才慢慢地往小區里走。他的背微微有些彎,不得不說,和這些人在一起的感覺很累,但是刺激,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生死自求……并且這能給他帶來無法言說的成就感。他迷這樣的感覺,也迷這樣的身份——這樣和他那窩窩囊囊的父親完全不同的身份,他好像潛意識里就渴望著這樣的顛覆一般。莫匆老遠就看見自家單元門口,安捷靠在墻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只腳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旁邊點著,他立刻下意識地換上一張有些調侃的熱情笑容,揚手打了個招呼:“你這是跑外邊體驗這種,寒冬中室外勞作的勞苦大眾生活……”安捷抬起頭看著他,沒笑,語氣淡淡地打斷他:“你去哪了?”莫匆一愣:“怎么……了?”安捷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怎么的,臉色有些發青,平時里見著誰都笑瞇瞇地一雙眼完全睜開了看著他,眼睛很亮,在路燈微弱的光下,顯得冷極了。“你去哪了?”他有些機械地又問了一句。那一瞬間莫匆心里升起某種,就像這個少年知道自己行蹤似的錯覺,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有事?找我有事可以打電話……”安捷僵硬地笑了笑:“我找你?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但是你最好回去看看你meimei?!?/br>莫匆的眉頭一點一點皺起來:“誰?小瑾還是小瑜?怎么了?”“晚飯的時候小瑾回來了……然后,”安捷頓了頓,兩腮的肌rou繃緊了又放松下來,低聲說,“你父親單位的人來過……”莫匆恨不得還沒聽完他的話,就猛地沖進樓道跑了上去。安捷站在原地沒動,冷冷地注視著地面——他忽然不知道自己這么勞心費力,甚至拼著挨槍子地幫著這個年輕人有什么意義,莫匆冷酷而沒有人情味,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他,所以他也要對不起全世界,為了他那些個禽獸不如的所謂……所謂道上的朋友,他連自己的親meimei懶得分出心神來去管!他就不想想兩個姑娘還這么小,他在刀口上混日子會給家里帶來什么?就不想想莫燕南那么一個老書呆子、心理上恨不得都沒斷奶的男人,一個人是怎么把這個家撐起來的?這樣害人害己害家害社會的東西,管他做什么?就讓他自生自滅去算了,省得將來讓老教授身后都蒙塵。安捷把手插在褲兜里,冷笑了一聲,慢慢地回身走了回去。===================================莫匆闖進家門的時候,小瑾和小瑜一站一坐地在客廳里,小瑜坐在沙發上,小瑾靠在對面的墻壁上,五顏六色的頭發亂七八糟地散著,畫了好幾圈黑線的眼圈被眼淚沖得亂七八糟的,臉上色彩混雜,好像個畫亂了妝容的小丑優伶。她直直地盯著小瑜,眼睛睜得大大的,眨都不眨,眼淚卻大滴大滴地落下來,有的留在衣服上,有的灑在地上,小瑜低著頭不看她。莫瑾來來回回,回回來來地都只問那一句話:“為什么你們都知道,就不告訴我?”莫匆輕輕地把門合上,嘆了口氣,伸手去拍莫瑾的肩膀,被女孩一閃身躲過去了,那雙顯得異常大異常兇狠的眼睛登時轉向他:“你也知道爸的事,你為什么也不告訴我?!”莫匆低聲說:“我這是怕你激動,你看你不是……”“是,對,我激動,我激動?!蹦贿咟c頭一邊往后退了兩步,嘴唇哆哆嗦嗦地好像要擠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可惜不大成功,“你們都不激動是不是?你們都早就盼著他死了是不是……最好就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省得你們還得披麻戴孝、還得給他買骨灰盒立墳頭!”“莫瑾!”莫匆皺了皺眉,低低地呵斥了她一聲,深深地吸了口氣,“你不要過分——”莫瑾用力往臉上抹了一把:“我知道我腦子不如你們好使,我念書念不好,我瞎折騰惹是生非,我天天跟他打架,我看見他高興就渾身不自在非得弄得他不高興,我離家出走,我來回來去沒完沒了地揪著他跟媽那點事不放!可那是我爸……我親爸!”小瑜猛地一震,大眼睛里似乎有水汽一閃,她飛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又低下頭去,稍長的劉海蓋在眼前。莫匆怔怔地站在那,腦子里好像被她那一句話給炸空了。莫瑾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者只是哼了一聲,用力把他推到一邊去,拉開門。樓道里的聲控燈被她開門的動靜啟動,猛地亮起來。安捷靠在對面的門框上,好像等著她出來一樣。莫瑾腳步一頓,忽然覺得心里越來越委屈,越來越悲傷,幾乎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她腳步有些踉蹌地沖到安捷懷里,把臉埋在他肩上,雙手狠狠地揪著他的衣服,痛哭失聲。安捷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中間有意無意地,抬頭看了默默地站在對面的莫匆一眼。從第一次見他,安捷似乎總是帶著某種友好而熟稔的態度,可是這一眼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莫匆隱隱地感覺,有什么東西,似乎變了。小瑜從沙發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門死死地拍上。第二十六章暗算莫匆這段日子覺得很不對勁,也許是西伯利亞來的冷空氣太生猛了,也許是冬天通風少導致的有點抑郁,反正哪里看著都非常態非主流。比如小瑾突然把頭發剪短了,擦干凈了那張云霧繚繞的臉,一本正經地早出晚歸背著書包上學。弄得他們班本來已經絕望的班主任,為自己教化了一塊茅坑里的石頭一樣頑固的不學好份子而痛哭流涕。再比如對門的人好像一夜之間變得行蹤詭秘,原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狀態沒了,鄰里鄰居的住著,卻能一個禮拜都難能碰到一兩面,偶爾碰到了,也沒了以往熟稔隨意的玩笑招呼,大多應景似的點點頭,就擦肩而過了。還有那長時間以來,他都已經快習慣了的,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突然就不見了。就像整個世界都決定,在迎來公元紀年新的一年之際,改頭換面脫胎換骨了。他經過附近高中的時候,發現教導主任正扯著嗓子喊:新年要有新氣象。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種似乎都在平穩中往好發展的新氣象煩人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