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咕嘟咕嘟冒泡的鍋里，大家一邊熱熱鬧鬧的吃飯，一邊天南地北的侃。

    他們從生活里滑稽幽默的趣事，聊到國內外的形勢，明星八卦，職業，身邊的親戚或者自己的經歷，甚至宗教，言語里帶著些獨屬少年的肆意和輕狂。

    在大家一起笑的時候，陳暮想起了這些年被人反復提起的黃金時代里的那一句話。

    “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墒俏疫^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么也錘不了我?！?/br>
    以后的事，誰知道呢。

    吃過飯之后大家準備一起看部電影，顧霍川讓過生日的林安去選電影，他來收拾這些盤子和鍋。

    商明夏上廁所去了，陳暮和溫清幫著顧霍川一起收拾。

    溫清可能是覺得和她一起自習的陳暮是自己人，所以小聲的對陳暮和顧霍川說，“我覺得林安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我今天說話她都沒有怎么接過，我有點兒怕她?！?/br>
    “林安沒什么心眼兒，她肯定是沒注意到?！鳖櫥舸ɑ卮?。

    “好吧?！睖厍逅坪跏呛軗鷳n的看向了林安的方向。

    陳暮沒接話，只是眼神冷了幾分。

    高段位綠茶。

    選的一部很火的商業片，看完就已經是十二點多。

    林安說，這里還有很多飲料，她和老顧喝不完，讓大家一人拿些走。

    陳暮看見自己面前還剩下一杯香草味的可樂，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就拿到了手上。

    顧霍川開車送商明夏和溫清回悉大宿舍，謝承送陳暮回家。

    顧霍川拿著車鑰匙往  門外走的時候，陳暮對林安說，“你和老顧一起去送吧，不然老顧回來的時候會無聊?！?/br>
    她不想讓溫清和顧霍川接觸太近。

    “好?！绷职沧叩介T口換鞋子，“老顧，咱們一起吧?！?/br>
    他們開車走了，陳暮也上了謝承的車，這倒是有點兒尷尬。

    今天一天謝承又都沒怎么和陳暮說話，陳暮有預感，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一定會和她說點兒什么。

    謝承一直忍到了陳暮下車之前才開口。

    “你和他住在一起？”

    “是?！标惸赫f。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大概知道吧?！标惸赫f，“他沒有瞞過我?！?/br>
    “不，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做過什么?！闭f到這里他的情緒似乎有點兒激動，捏緊了方向盤。

    “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謝謝你的關心，但是到此為止吧?！?/br>
    陳暮打開了車門，下車的時候，謝承似乎隱忍的說了一句，“我這是在救你?！?/br>
    “我不需要你救?！?/br>
    回家的路上陳暮有些擔憂謝承會不會告訴趙女士或者陳天野。

    這么高傲的人，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應該不會還繼續管吧。

    路過花園的時候，看見家里的燈都是滅著的，周晟言果然還沒回家。

    陳暮心血來潮的在花園里給自己養的花果蔬菜們松土和澆水。

    現在是冬季，不是成熟的季節，等到這學期結束了，有很多果子就能從這些枝椏上垂下來，她能想象到那時自己的喜悅。

    大部分的植物都頑強的在這片土壤里很好的活了下來，除了香菜。

    香菜被周晟言給陳暮做早餐的時候拔了一大半，剩下的幾根兒獨苗沒能扛過初冬，也算是壽終正寢。

    陳暮在專心的在月光灑下的銀輝里打量著她買的蘋果苗的時候，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她回過頭看，正準備撲到周晟言身上，他卻止住了她。

    “我先回去換衣服?！彼M屋打開了燈和暖氣。

    “你今天做什么了呀?！标惸焊谒暮竺?。

    周晟言松開了衣服的紐扣，“去外地工作怎么說？”

    “出差?！标惸夯卮鹚?。

    “嗯，出差?！?/br>
    等他換完了一身衣服才讓陳暮靠近他，陳暮把那瓶可樂遞給他，“林安讓我們拿些飲料回來，我就替你拿了這個?！?/br>
    他接過可樂，“晃了嗎？”

    陳暮誠實的點頭，“回來的時候一直拿在手上晃?！?/br>
    他笑了一聲，把可樂放在一旁，“那先放一晚上吧?！?/br>
    洗漱完了之后，陳暮坐在周晟言的腿上和他接吻，陳暮的手往他衣服里伸，被周晟言握住，“你明天有早課吧？”

    “有?！彼谷挥浀盟恼n表。

    他輕輕咬了咬她的嘴唇，“已經兩點了，睡覺?！?/br>
    睡前陳暮躺在周晟言懷里，“我想問你一件事?！?/br>
    “好?！?/br>
    “以前在游戲里，你說你喜歡喝香草味道的可樂，是你喜歡，還是你弟弟喜歡？”

    周晟言沉默了半晌，“我喜歡?！?/br>
    這個回答讓陳暮很驚訝，但是法律也沒規定不允許黑幫老大喜歡喝可樂，對吧。

    之后她對周晟言說了些今天聽到的有趣的事情，周晟言耐心的聽著，有時還會回答她幾句。

    陳暮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呼吸聲就漸漸均勻，周晟言卻一直看著她在黑暗里也顯得柔和的輪廓。

    大概是十年前吧，也是一個夜晚。

    名義上收養周晟言的毒販在一次行動里被擊殺，而當時的黑幫頭目在那次行動里看中了周晟言的決斷和狠戾，試探性的讓他去處理一批東西。

    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那批東西被另一個黑幫看上，取貨的途中突然開始交火，周晟言帶的人把對方全滅，可他肩上也中了一槍。

    周晟言不動聲色去交貨，頭目非常高興，說以后他要親自帶周晟言，手重重的拍在周晟言帶傷的肩上。

    周晟言卻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在他準備去處理槍傷的時候，收到了一條短信，“哥，你今天回來嗎?！?/br>
    那一天是周晟嶼生日。

    周晟嶼比周晟言小八歲，那年剛上初中部。

    毒販只把周晟言當個工具，卻是真的愛自己兒子。

    那么一個脾氣暴躁，手段殘忍的人，從未對自己兒子說過一句重話，要什么給什么。

    人們總是對若即若離的東西更感興趣，周晟嶼就是喜歡對自己冷淡，一年也見不了幾面的哥哥。

    每次看到周晟言，都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變形金剛和迪迦奧特曼模型都分給他。

    那個年紀的小男孩兒正是調皮搗蛋和鬧騰的時候，他也本身就是個活潑的人，卻在父親去世后明顯的沉默了很多。

    “回來?！敝荜裳曰貜退?。

    他就隨意去一家藥店取出彈丸碎片，上藥包扎了一下，槍傷會灼燒皮膚，而且嵌入很深，所以會不停的滲血。

    他身上蔓延著一股藥味和血腥味。

    但周晟言還是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個小蛋糕，回到家周晟嶼在等他，本來暗淡的眼神在看到周晟言之后就突然亮了起來。

    “哥?！彼f，“我還以為你不來了?！?/br>
    周晟言把蛋糕放到桌子上，“生日快樂?！?/br>
    周晟嶼看到蛋糕，開心得有點兒手足無措，準備給哥哥一個擁抱，周晟言說，“你就坐那兒吧?！?/br>
    “哦?！彼麖膩矶己芡χ荜裳缘脑?，就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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