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
辛晚仿佛游離在外地看著自己。嬰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的眼睛看到了,他全都記得。那個人面目與他極為肖似,自刎留下的傷口又長又深,血濺上他的眉目,他竟然還笑了一笑。“聽說了罷,掌門有個私生子……他師弟與他本是有斷袖分桃的茍且之事,為了報復他將孩子偷走了,被人追殺快死了才還回來?!?/br>“是掌門的私生子么,我怎么覺得掌門對他師弟余情未了方收留了師弟的孩子……”“人都死了,還替他養孩子做什么,多半就是掌門的?!?/br>“阿晚別聽,就算你不是我的兒子,啊,你確實不是……我也不會不要你的?!?/br>“如此謠言是誰傳出來的?再叫我聽見,逐出白稚澤!”陸長熒捏著另一半的夢噩,將那粒藥涂抹在“最遠能看三千里”的銅鏡上,鏡中漸漸顯出清晰的夢境影像。辛晚還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在白羽坪看人練劍,年少貪玩地依樣畫葫蘆學會了幾招在旁邊比劃,被一位外室弟子邀請切磋,第二招便挑飛了對方的劍。小孩子開開心心地去洗手吃飯,他生得矮小,在亭亭荷葉之后無人發現,只聽兩名弟子走近閑聊。“師父不是從未教過他?你怎會輸給他的?!?/br>“你信這鬼話呢,私生子怎會不暗地里偷偷教些絕招?”“想不到師父看著世外高人似的,也有這種齷齪事情?!?/br>“哪啊,私生子是輕的好么,師父還有那種愛好?!?/br>夢境一轉,辛晚將采來的蓮子剝好入罐,秦之然遠遠招手道:“阿晚,去白羽坪?”辛晚抬頭笑道:“我不去了——好困啊——我不練了,我要繼續睡!”秦之然皺眉道:“偷懶!”辛晚大聲道:“你們加油——”風雷滾滾,水清天藍的白稚澤忽然風雨如晦,一道道足以劈開天地的雷電呼嘯著劈向澤水之中。辛晚睜著大大的眼睛,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人將他護在身下,背上肌膚已開裂,傷口血如泉涌,露出森白的骨。陸長熒微微一怔,那股熟悉的疼痛又從腦中隱隱泛起。這個背影是誰?為何如此眼熟?辛晚一只手臂被一道雷劈開,僅與肩膀連著一點皮rou,他拼盡最后一點力氣,將那少年的身體扳到了自己身側。陸長熒正要看到那少年的臉,銅鏡中忽然之間變得一片模糊。吃了夢噩的人夢境都是極度清晰的,絕不會有平時做夢一般朦朧看不清、記不清的情況出現,夢境如此模糊,只有一個可能,辛晚的精神撐不住了。陸長熒倏然合上了銅鏡。他到客房精舍時,辛晚額頭、手腕、腳踝均裹了浸透雪水的布帕,同塵唉聲嘆氣,摸著一條布帕已經被焐熱了,便趕緊拿下來換一條新的,來來回回,幾無一刻歇息。“白稚澤中,有沒有什么人,死得很奇怪,毫無預兆地不見了,不見了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師兄!我爹是不是死在不動府之手——”辛晚猛地咳出一口血,陸長熒懷中的銅鏡嗡嗡發抖,鏡面guntang。同塵登時手忙腳亂,秦之然又扯了扯銀鈴,急怒道:“怎么還不來?”陸家的大夫當然不會來的,就算來了,又怎敢擅自解開夢噩?陸長熒道:“我帶藥來了?!?/br>作者有話要說:嗨呀,就差一丟丟,米看到!第32章夢噩(3)同塵就著陸長熒的手聞了聞藥味,露出一點奇怪神色,有些不以為然地看了陸長熒一眼,道:“……吃是可以吃的?!?/br>陸長熒哪里會管他許不許吃,直接將夢噩的解藥喂給辛晚,同塵道:“……劑量有點重了,他跟普通人沒什么區別,修仙之人容易收斂心神,這種藥本是為了給修仙之人吃的,劑量對他來說重了?!?/br>陸長熒手微微一頓,知道他說的是夢噩,倒也不去追究他為何會知道陸家的秘藥,道:“會怎么樣?”他雖略通藥理,但夢噩本是陸家好幾代杰出藥師的得意之作,他自然不會知道竟還有劑量的不同。同塵道:“……不知道,聽天由命吧?!边^了一會兒又低聲道,“若是能退燒還好?!?/br>陸長熒點了點頭,道:“好?!?/br>辛晚原已人事不省,此時似有所感,微微睜開眼睛,瞳仁中卻一片空茫。秦之然道:“阿晚,你怎樣?”辛晚氣息微弱道:“三師兄么?我眼睛看不見了……”秦之然渾身一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同塵伸手在辛晚眼前晃了晃,看看他的瞳孔,道:“別急,沒有失明,連續的高燒使得眼睛看不清罷了?!?/br>秦之然道:“罷了?”同塵撓撓頭,心想眼前這情形眼睛看不看得清已經不是重點了,這簡直是要出人命啊。想著想著頗為責備地斜睨了陸長熒一眼,卻見他眼神定定地看著辛晚的臉,卻不知在想什么。辛晚低聲道:“長熒……”陸長熒一怔,應道:“哎?!?/br>辛晚喉頭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嘆息,嘆道:“別丟下我了……”聲音漸低,終不可聞。陸長熒立即出手,飛快將辛晚連人帶被子一起裹了抱在懷里,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帶他去一個地方?!?/br>他看秦之然和同塵也非常想去的樣子,笑道:“那處是陸家秘境,抱歉了?!闭f罷也未等二人點頭,懷雪劍應聲出鞘,已帶著二人飛馳而去。同塵停下腳步,望著懷雪消失的方向,道:“……防主之劍?!?/br>朱明峰有承夜溪,溪下有承夜洞。朱明承夜,時不可淹。承夜洞內俱是千年鐘乳與寒冰,常作陸家犯錯子侄面壁清修之用。又因極寒極冷,有助于清靜身心,一意求道,也有少數幾位家主曾在此苦修。陸長熒通過石洞暗門,懷中之人的脈搏忽急忽緩雜亂無章,暗中思忖了一回,生怕他在高燒之中驟然遇冷病情愈重,將手掌貼住了他背后靈臺,真氣流轉不敢稍停,方邁步進了石洞。承夜洞內奇寒無比,真正的沸水凝冰。辛晚輕輕抖了一下,往他懷中縮了縮,陸長熒安慰道:“不怕?!?/br>他抱著人躍上一塊光滑石臺,正是家主們苦修時以之為床之處。同塵多半猜出了原因,不過礙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給他這個主人留點面子,沒有當著秦之然的面說出夢噩之事。他未曾見過夢噩劑量下得過重的先例,但若以常理推論,最大的可能,便是徘徊于夢境之中,不再清醒。陸長熒將兩人的衣物除下,與辛晚肌膚相貼。辛晚感覺到他懷中溫暖,流轉的氣息卻又帶著絲絲清涼,燒得guntang的身體終于感到了舒適,緊緊依偎著他不再不安顫抖。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