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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下,程心遠早已走了,石桌上剩著殘羹冷酒。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甩了甩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腦發暈,眼前發白,差點又一跤摔下去。他自己想想也有些好笑,還妄想著睡一覺燒就自己退了來著,現在居然站都站不起來了。他向來不喜歡勉強自己,既然站不起來就不站了,仍是躺下,用模糊的眼睛看著月亮起了一層毛邊。忽地身體一輕,被人騰空抱了起來,辛晚“咦”了一聲,定睛一看,又揉了揉眼睛再看,愣了一下,又再揉眼睛。那人撥下他不停揉眼的手,道:“別揉了,沒看錯,是我,小師叔?!?/br>辛晚欣喜道:“是我做夢?還是蛇膽這么厲害?你好了?”木夜燈臉上一絲傷痕都沒有,還是原先那個漂漂亮亮眉目如畫,只是稍嫌冷淡的少年。他駐足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真相,然后道:“不是,傷口雖然好了,但是疤痕不會去掉了?!?/br>辛晚黯然道:“那你……”木夜燈淡淡道:“我央求陸長熒用碧晴海的回復術將我回復到了出事前的那天?!?/br>辛晚一愕。木夜燈已經抱著他走入天瀾書閣,辛晚方回神,道:“你瘋了!”回復術當然不是真的回復,只是障眼法而已,而且一旦回復效力消失,傷口裂痕只會以數倍還擊自身。只這一個時辰的容貌如初,過后等待木夜燈的不知是如何難以忍受的痛楚。木夜燈輕聲道:“我沒有瘋?!?/br>他走進自己躺了好些天的房間,將辛晚放在蓮玉床上,道:“小師叔在此睡一夜病就會好了?!?/br>辛晚怔怔看著他,卻見他自己也和衣上了床,似乎怕他冷一般與他挨得極近,臉對臉地呼吸交錯,卻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他低聲道:“小師叔,我最后悔的,便是沒有在容貌如常時,好好同你說上幾句話,與你挨得近一些?!?/br>“我后悔因為長幼之序,只敢表面上同阿籬玩耍,接機偷偷看你做什么,何時喝酒,何時又在笑。我耽誤了自己,也傷了阿籬,他曾經以為我喜歡他,現在我完全不理他了,他很害怕很自責,以為我在恨他?!?/br>“小師叔,我知道我的傷好不了了?!?/br>“我知道你對我只有長輩的愛護之意?!?/br>“我也不奢求什么,但是這一晚我要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強自忍耐我的容貌,或者被我嚇到,所以我必須這么做,以后我不會再這樣了?!?/br>“你讓我最后任性這么一次?!?/br>在辛晚的印象之中,木夜燈從未說過這么多話。木夜燈最后看著他道:“小師叔,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阿籬。我比他先拜師,我也想要當你的弟子的,但是你沒有坐在座椅上,我以為不可以拜你為師,卻讓阿籬搶先了?!?/br>“如果能當你的弟子,我可以不要每年大較的第一的?!?/br>“你對我說要我好好照顧阿籬,你并沒有為難我。我這樣刻苦,每年都拿第一,原本也只是為了有足夠的能耐照顧你們而已?!?/br>“可是以后,我可能,沒有這個能力了?!?/br>他微微哽咽著道:“再也沒有了?!?/br>“對不起……”辛晚嘆了口氣,從背后摟住了少年單薄的肩膀,在他不住顫抖的背上安撫地拍著,一下,一下。第19章誅蛇(5)天光大亮,辛晚醒過來,看著面前少年臉上黑紅的疤痕,原本連成一片的疤痕從中開裂,幾乎再深一點就會綻出血水。木夜燈的右手隨意放在身側,原本蜷曲的焦黑手指已斷裂,再也不成形狀——回復術的反噬遠比想象的嚴重。辛晚扶著還有些沉的腦袋起床,洗漱之后一身清爽,站在天瀾書閣前,陽光大好。他聽到身后景籬噠噠噠跑來的聲音,接著忽然停止,木夜燈走了出來,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木夜燈低聲道:“怕我嗎?!本盎h搖了搖頭,半晌后認真地道:“你就算只有半張臉都比虞雪飛好看?!蹦疽篃羧炭〔唤?,揉了揉他的腦袋,道:“前些時間嚇到你了?!?/br>后面再無聲息,想是景籬又無聲地搖了搖頭。辛晚微微一笑,去給他們準備早飯。因大較被意外打斷,木夜燈、付楠等又要么被咬要么重傷,封靜則打算在今夜大宴時讓其他幾名晉級弟子小小切磋一番,大宴場地施展不開,便僅是比劍招,點到即止,最后虞雪飛勝出。虞雪飛向師祖和師父行了禮,臉上殊無歡喜之色,默默回了座位。辛晚和景籬一起陪在末座,他對這類場景既無興趣也無發言權,也就懶得多說什么,隨便看了兩眼切磋,抱著自己的酒葫蘆咕嘟咕嘟地喝。陸青持和陸長熒仍是宴會中最為亮眼之人,謝寧舟輕輕咳嗽著喝茶,程心遠在旁侍奉,師徒倆看不出異狀。陸長熒拿起茶杯看了看,似是嫌棄白稚澤只有茶沒有酒,陸青持在他耳畔嘀咕了幾句,陸長熒狡黠一笑,在懷中掏了掏,掏出一片rou干悄悄遞給了他。眾人多半各懷心思,只有辛晚看到了他們此番舉動,陸長熒亮如寒星的眼睛往他這一掃,朝他笑了笑,提起右手食指,放在唇上作了個“噓”的手勢。辛晚懶得理他,又喝了一口酒。此處的熱鬧本也沒他的份,他只想早些散會睡覺。茶飯都用得差不多,方硯忽然道:“師父,我有事請求?!?/br>封靜則點了點頭,方硯道:“自古叛出師門均是大逆不道,但如今白稚澤門下有些特殊情況,何況咱們本也不是那墨守成規的迂腐之人。趁著三大仙宗的重要人物都在場,方某想請諸位一齊做個見證,白稚澤門下第四代弟子景籬,改投我三師弟秦之然門下?!?/br>杯盞擦碰之聲瞬間停止,四下寂靜無聲,辛晚撓了撓頭,正想說點什么緩解尷尬,景籬頭一次當眾鼓起勇氣,大聲道:“我不愿意!”方硯本人是極為尊師重道的,于長幼尊卑又看得極重,從未想過小輩會當眾駁斥自己,登時面如寒霜,冷冷道:“為何不愿?”要讓景籬老老實實說原因,對他來說倒是千難萬難,不禁結巴起來:“因,因為,我,我不愿意,總之,我不愿意?!?/br>方硯道:“你拜入白稚澤,就是為了在天瀾書閣掃一輩子地?”景籬聽到了其他弟子輕輕偷笑的聲音,將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眼里已隱約有淚水,辛晚扯了一下他的手,提醒他將眼淚縮回去,搖搖晃晃站起來,道:“大師兄,其實景籬也挺適合掃地的,既然他喜歡……”“胡鬧!”辛晚喝得有點多,懶得認真思考,隨口道:“人各有志吧,何必勉強?!?/br>方硯肅然道:“景籬還小,便如孩童自小總是更喜歡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