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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英格蘭舉世聞名的天氣狀況那樣,我的情緒在下一秒鐘開始變壞--陽光隱沒,烏云聚集,風力逐漸變得強勁。敏銳如向修聿者幾乎就在陽光隱沒的那一剎那就發現了我周遭氣氛的改變,“難道是我會錯意了--事實上,你并不想去巴黎?”沒錯,我是不想去巴黎。但問題是:我為什么不想去?小語現在正在那里;關于她即使打腫臉充胖子也要親手護送的那幅畫,我也很想一探究竟;更何況塞納河的美景正在向我召喚。基于上述三大理由,還有什么原因能制止我去巴黎?直覺告訴我,對于這個問題不必多加思考。于是,我反問向修聿--“為什么不?”這個問題,其實更像是反問我自己。“看來是我弄錯了?!彼⑽⒌乜嘈α艘幌?。說不清是出于什么樣的動機,下一刻我便拿出手機撥通了定票電話,直截了當地訂下了明天下午直飛巴黎的航班。丟開電話,我將使用過的餐具一古腦兒收集到一起,扔進餐盤里運往流理臺。打開水流,我草草地沖刷完餐具后又胡亂地將它們堆在一邊。隨意地扯下毛巾洗了臉,我走到窗邊,從口袋里掏出使用幾率極小的‘Silver’煙盒,取出一支點燃。窗外,燈火寥寥,星月同輝。白色的煙圈裊裊上升,飄散至虛無,但心中莫名的煩躁依然翻騰,絲毫也沒有平靜的跡象。食指與中指間的‘Silver’漸漸散發出微小的灼熱,我靠在窗邊任晚風拂面。凌亂的思緒中似乎有點點如煙之火的頭緒,但我卻無意去深思。向外展開的明凈玻璃在夜的襯托下反射出真實的一切--即將燃盡的煙頭,混血兒般的輪廓,隨風顫動的衣領,還有,蓄意逃避的眼神。掐滅煙頭,我轉身離開窗邊,回到病房里。向修聿在平靜地著我下午從舊書鋪子買回來的航海書籍,瞥見我臉色陰郁,他放下書本將視線轉向我。“俞虞,你在生氣?”“無名火而已,不用理我?!痹谒媲暗囊巫由献?,我口氣不善。“如果和我有關的話,我很抱歉?!?/br>“和你無關?!蔽覕蒯斀罔F地冷然回道。明知自己在他面前似乎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但仍是無法抑制。一抹陰霾從向修聿的眼中飄過,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好吧?!?/br>壓抑的沉默漸漸在我們之間蔓延開來,有數分鐘,我們就這樣不帶任何情緒地凝視著彼此,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曖昧的寧靜。“2136號病房,更換繃帶?!?/br>護士清脆的嗓音從門外傳來,我站起身,走到門邊擰開把手。穿著粉紅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孩推著裝滿藥品的護理車走了進來。“向先生,您的換藥時間到了?!毙∽o士邊用流利的英語告知我們,邊沖著向修聿甜甜一笑。“麻煩你了?!毕蛐揄蚕乱庾R地放松了臉部表情,并坐直身體方便她更換繃帶。“請問向先生待會兒要清潔身體嗎?”小護士拿出繃帶和藥品,“如果要的話,請在我換藥之前做好,以免重復勞動?!?/br>并非潔癖作祟,只要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就能明白對于一個習慣了一日里需要沐浴兩次的人而言,四天三夜已是極限中的極限。“可以?!?/br>在向修聿回答之前,我已經替他做出了決定。“那我半小時以后再過來,請在這段時間里完成清潔工作?!毙∽o士笑了笑,放下繃帶和藥品后退出了病房。“去浴室,還是在這里?”不讓自己想太多,我直截了當。“浴室吧?!毕蛐揄猜燥@困難地站起身。我暫時充當拐杖的角色,支持著他順利到達目的地。“站著可以嗎?”合上浴室門的同時我問他。“可以?!彼麚P了揚嘴角,單手解開白襯衣的扣子,裹著白色繃帶的小麥色肌膚頓時映入了我的眼簾。有一瞬間,我的呼吸下意識地窒了窒。平穩住略微急促的心跳,我卷起袖子,從背后拆開仍殘留著多處血跡的繃帶。隨著一圈圈繃帶的落地,那一片觸目驚心的傷再度呈現在我眼前。我的視線凝滯了許久,直到向修聿低低地開口問“怎么了?”,我才回神。我站起身取下毛巾并打開熱水流,將毛巾擰干后我繞到向修聿的正面,而就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間,我猶豫了一秒。“我自己來吧?!狈路鹂闯隽宋业膭訐u,他試圖從我手上接過毛巾。“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br>被他的不以為然激怒的我立即駁回他的提議,同時開始使用熱乎乎的毛巾。在這狹小空間里,溫度因為水蒸氣的揮發而慢慢上升。即使我只穿著薄薄的襯衫,汗珠仍是滲出了額頭。但我心知肚明,這灼燒著我的熱源絕不僅僅是因為水蒸氣的溫度。雪白的毛巾順著充滿力量的肌理來回移動,從肩膀到背胛,并謹慎地繞過大片傷殘區域直達腰部。清洗完毛巾,我繼續第二輪的機械cao作。很顯然,第二輪的區域cao作難度要比第一輪大得多。面對向修聿深沉的目光,我的視線只能專注于那片小麥色的剛毅肌理。拭擦完修長有力的頸部和肩部,我手上的毛巾不得不繼續下行,同樣身為男人,我當然知道胸膛是一大弱點區,因此我稍稍用力地使毛巾快速穿越這個敏感地帶到達向修聿的腹部。贅rou或者是將軍肚,對于眼前這具看來根本不像是中年男子的身軀而言,顯然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取而代之的卻是連我都稍嫌遜色的緊實腹肌,即使是隔著厚實的天鵝絨毛巾,仍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的形狀和蘊涵著的力量。由此,我深刻地發現,世上也許真的沒有‘天理’這種東西的存在,否則為什么所有的完美都會集中在向修聿一人身上?“俞虞,可以了?!?/br>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此時向修聿的嗓音聽起來比方才更低沉了幾分,微微的沙啞摻雜于其中,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誘惑。我抬起頭,但隨即便發現這是一個錯誤。因為那雙凝視著我的眼在下一秒鐘就將我的意志吸入其中…………至少在我的感覺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們的視線就這樣交織在一起。一股無法抑制的火熱從我的下腹奔涌而上,在胸口堆積成一陣難耐的窒息感。他的眸子在我的視域里漸漸擴大,他的氣息慢慢地在我周邊砌起一道無形的墻,越來越近的距離甚至能讓我清清楚楚地看見盛滿在他眼底的柔情和欲望……就在那一瞬間,我的唇被無法辨明的生物碰觸了一下--然而,這一瞬間也如同魔法被解除了那樣,我們都清醒了過來。空氣中充滿了沉默的味道。我站起身,走到流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