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不是從小到大都這樣。

    還是有例外的。

    舒子期被池希曜那個幾度變幻最后還很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她心里毛毛的。

    池希曜不會是拉一個擋槍的失敗后，又把主意打她身上吧。

    她立刻端起旁邊的飲料，假裝若無其事，不關她屁事。

    池希曜心里已經有了打算，將視線又重新從舒子期轉到顧妄，語氣一轉，“哥，你這么說的話，是支持我聽我爸的話，去談戀愛？”

    ‘聽我爸’那三個字的字音，被他刻意加重了。

    他就不信顧妄琢磨不出他爸喊他來是什么意思。

    池董：“你看看顧妄都這么說了，難道你不該聽嗎？”

    池希曜也不多問，就眉頭高高挑著，對著顧妄看似沒什么波動的眼神。

    很快，后者淡然自若地收回了目光，“你的話，這兩年的確應該將重心放在工作上，努力兩個字不是嘴上說說就夠了?！?/br>
    本來勁頭正起的池董也不好說什么，看向舒子期，讓她來評評，“小舒，你跟他是同齡人，你覺得呢？”

    舒子期看著眼神祈求的池希曜，“恩……我作為他的粉絲，他什么決定我都支持的。希哥你不要有粉絲壓力，如果你真的想談戀愛就去吧！”

    池希曜：“……我謝謝你！”

    顧妄“哐”的一聲，將玻璃杯放到桌上。

    餐廳柔和的金色燈光落在他身上，暖光都跟著生出一絲莫名的冷意來。

    池希曜一瞬間噤了聲。

    短暫的沉默后，顧妄站起身，抬眸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想起晚上可能還有點事?！?/br>
    *

    顧妄要走，池希曜也不敢留在這里被圍攻，也說有事。

    宋書沒點破這頓晚飯的額外意義，安撫了下池董，說讓他先走沒事。

    在他看來，長輩能做的不過是制造機會，至于相處得如何，還是要慢慢來。

    舒子期跟池希曜剛認識不久，可能多出一個顧妄調節也不是壞事。

    于是宋書最后只提了一句，那就麻煩顧妄送池希曜的同時，將舒子期也送回去。

    如果不是一個緊急的小意外，舒子期原本今天不打算走。

    至少也會晚點再讓司機送她，而不是急著現在就跟顧妄一起走。

    可是，她的貓把水杯打碎了。

    監控中滿地的玻璃渣，雪球就在周圍走來走去。

    舒子期租的是兩層，工作室在二樓，她平時住的那層就在工作室樓上，十分方便。

    又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工作室，只回去睡個覺，所以雪球是養在工作室這一層，算她工作室成員之一。

    平時她和助手只要記得，都會注意將玻璃杯收好。

    但她這個人，只有畫畫的時候認真仔細，頭腦清醒，平時生活里丟三落四是常事，放什么東西轉眼就忘。

    她今天大概又忘了收好杯子。

    舒子期坐在副駕駛，還盯著手機里的監控軟件，留意雪球的狀態。

    傻貓還在用爪子玩玻璃。

    她越看就越是懊惱，想將自己腦袋多敲幾下。

    地上都是玻璃渣，也不知道雪球會不會踩上去割破爪爪，單是這么想一想她都心疼死了。

    這只傻貓還有舔地上水的毛病，萬一將細碎的玻璃舔到了……

    顧妄微微側頭，看到她低著頭，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機的監控畫面中。

    車窗外昏暗的光線照在她絕望皺起的小臉上，清晰地映著她情緒的焦慮，就連握著手機的那只手，都是一會兒松一會兒緊。

    他車速已經加快到超速的邊緣，然后開口，“監控有對講功能嗎？”

    “??？”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舒子期有點愕然地看過去，“對講？有的?！?/br>
    顧妄又問，“它平時聽到聲音有反應嗎？如果它在危險區域，你把它注意力轉到其他安全地方?！?/br>
    后排的池希曜也跟著說，“對對對，你讓它不要站玻璃那嘛?！?/br>
    舒子期的聲音很沒自信，“……說得好像它會聽我話似的?！?/br>
    池希曜：“你這什么貓啊，還聽不懂人話嗎？我跟你說，我有個朋友家的貓那真是……”

    顧妄直接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你就想辦法吸引下它的注意，如果攝像頭的位置不在玻璃附近，它可能會好奇去找聲音來源?！?/br>
    其實剛剛裝監控的時候，舒子期就試過這么和雪球交流。

    但它的好奇心僅限于扭頭看看而已。

    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她試試吧。

    “雪球？雪球你聽得到嗎？”

    “雪球聽話，不要玩玻璃了，玩玻璃麻麻回來要打你哦?！?/br>
    “寶貝，快到這邊來，麻麻馬上就回來了?！?/br>
    ……

    從舒子期開口起，車里的兩個男人齊齊沉默。

    她平時說話語氣聲音還挺正常，原來她跟貓是這么講話的啊……

    舒子期的嗓音又細又軟，在這時發揮到極致，語氣又溫柔得像在哄寶寶。

    她每句話的尾音都帶著一點嬌嗔，也不知道是在哄貓，還是撒嬌。

    顧妄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輕微地收緊，眼眸醞著一道暗色，愈發地深邃，好像連呼吸都不自覺地重了些。

    “雪球你要吃小魚干嘛，你乖乖的，麻麻回來給你小魚干?！笔孀悠诤傲税胩?，也只看到它老人家緩緩扭個頭，挫敗地嘆了口氣，“哎，你能不能看看我啊……”

    她剛想告訴他們這招不行，轉頭看見紅燈停下的顧妄正好整以暇看著她。

    顧妄抿了下唇，懶洋洋地說，“你繼續?！?/br>
    舒子期頓時有一種剛才自己在表演，還被圍觀的感覺。

    她又扭頭看向車后座，池希曜的耳朵上已經塞著兩個耳機……

    繼續個屁，根本沒有用。

    她沒有再繼續試圖和貓對話，不過發現她左右移動攝像頭的時候，引起了雪球的注意，因為發現這是可以動的東西。

    舒子期有點激動，“我吸引它注意了，它過來了。它真的來了，它——”

    鏡頭的全景被貓臉擋住，出現了碩大一對貓眼。

    然后下一秒，一爪子呼過來，畫面在劇烈晃動后，只剩下被桌腿擋住的一片黑。

    她的攝像頭并沒有固定，直接被打下來了。

    拿下耳機的池希曜問，“怎么了？你貓安全了嗎？”

    已經什么也看不到的舒子期直接關掉手機，冷漠臉，“沒，但攝像頭被它揍了?！?/br>
    *

    池希曜不想跟著湊熱鬧，在順路的位置讓顧妄將他放了下來。

    夜晚不怎么堵車，很快到了她工作室樓下。

    車一停穩，舒子期急急忙忙解開安全帶，“今天謝謝你?！?/br>
    顧妄沒接這句謝謝，只在她準備開門的時候，意味不明地提醒了句，“包拿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