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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母癖在作祟!”“不可能的……”弗利緹娜微張著嘴,病態地搖頭否定。愛情的強烈,使她忘記了對主人的奉承。“他答應我要同我結婚的……我們是跨越了身份的鴻溝才相愛的……”“噢省省吧!弗利緹娜!”赫倫喟嘆道,“你們所謂跨越身份的愛情,只不過是陰謀的外衣罷了!他要的是波利奧的動向,他想奪取我的家產!”弗利緹娜像被閃電劈砍過。她的呼吸斷了線,灰褐色的眼睛如死魚眼一般、凝固在窄小的眼眶里。她還保持著懷抱腳踝的姿勢,下巴擱在地面上,象一個凍僵而死在朝圣路上的教徒。盧卡斯仔細信紙,隱約嗅到一絲不對勁。“這封信很奇怪……”他說,“布魯圖斯為什么要專門提到黑曜石呢?范妮夫人明明有更名貴的首飾不是嘛?和金銀珍珠比起來,黑曜石就像劣等貨一樣低賤……”赫倫拿過信,又看了一遍。黑曜石這三個字,像躍入清泉般倒映在他眼底,引起不小的漣漪。他有了一種直覺,一種曾被仇恨否定的直覺。他想起范妮曾說,黑曜石是普林尼送她的禮物,而紅戒已被他送給摯愛。黑曜石與紅戒,這似乎是毫無關聯的物件,此時卻莫名相關;好象被某種無形的隱結牽連起來,如戀人親吻后的唇邊銀絲一樣纏綿。他肯定了自己的直覺。“跟我進屋,我要去看看我的母親?!焙諅惱淅涞卣f,“也就是你的主人?!?/br>第39章命運的改寫范妮的臥室很安靜。熏爐溢散薰衣草香,煙氣如柔絲般,逝于金黃的燭光中。水鐘滴答計時,倒數所剩無幾的生命。床榻的帷幔是紅銅色,流蘇上鑲著金玉珠,棉被是精美的金絲緞,好象新婚之夜的華貴布置,不似病魔襲擊的模樣。蠟燭點燃,宛如通往神廟的河燈,竟有了神圣的意味。范妮被燭光圍繞,靜靜地躺在紗帳之中,雙手疊放在胸口,好象終歸神界的圣徒。她額間掛著黑曜石。二十年來,她從未摘掉過,如今也一樣,像在恪守什么至死不渝的信條。這個一生疲憊的女人,現在很安然。這大概是她最寧靜的時候了。赫倫帶著弗利緹娜進屋。為了不讓范妮心生厭煩,盧卡斯很有眼色地駐足在門外。赫倫聞到清新的香味,他微瞇起眼。熏衣草的馥郁鉆進鼻尖,使他有莫名的飽腹感,像饑渴之人飽食魚rou飽飲美酒。他想起了那種藍紫色的小花,突然產生一種悵惘。弗利緹娜跪在床邊,赫倫走過去掀開紗帳。他看到將死的母親,好象如年輕時那般美好。范妮的安詳就這么顯露了,有獨特的溫柔和母性,壁畫里的女神也不比她溫婉了。她的臉有回光返照的自然紅,手也是紅潤的,一向黑紫的嘴唇像點了朱砂一般紅潤。她好象一顆流星,火盡墜落之時,就是最美麗的時候。赫倫握住她溫暖的手,注視她風華正茂的臉。這一瞬間,他意識到母親要離開了,巨大的失落使他感覺失去一半靈魂,剩余的一半在瑟瑟發抖。無奈如利爪抓住他的心臟,他留不住母親的生命。他鼻尖一酸,眼圈就發紅了,這是本能的反應。人的悲傷從來都是不由自主的。范妮有所感受,她緩慢地睜開眼睛,看著深慟之中的兒子。“赫彌亞,我等這一天很久了?!?/br>她微笑起來,聲音很清明,眼睛比黑曜石還要柔亮,像鉆石或是星辰之類的璀璨物。她所有的美,從身體到靈魂,都從這雙眼睛里流露而出。赫倫哆嗦著坐在床邊,手心開始出汗,額頭的血管突突直跳。范妮微笑著。她抓過赫倫的手腕,細細撫摸著,又捏幾下,從手腕一直捏到小臂,感受兒子的骨骼與皮rou,似乎在描繪骨頭的形狀。她無數次地做過這個充滿母愛的舉動,只有這一次,使赫倫心痛如刀割。“還好,這次沒有瘦?!彼χf,將兒子的手拉到嘴邊,吻了一下。赫倫被某種情感驅使,直直跪倒在床邊,毫無意識地。他的呼吸愈發急促,渾身發抖。他懷戀這即將離去的母愛,像溺水之人抓住水草。他覺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摒棄了成年人所謂的克制與矜持;就像少不更事的幼童,拼命抓緊母親的衣擺。他不像是二十四歲,倒像是回到四歲,離開了母親就會哇哇大叫,離開了母親就會束手無措。這是他頭一次感受到情感帶來的痛楚。他向來秉持一顆麻木無痕的心靈,即使靈魂在悲痛欲絕,心都不為情感而震顫。對待愛——這個神明賜予人類的禮物,他一貫像油鹽不進的禁欲者。“我的孩子,你怎么又一語不發了?”范妮柔和地笑,“進入元老院可是需要伶牙俐齒的,你要在辯論臺前大放異彩,讓白袍子的元老們屈服于你,讓皇帝為你戴上桂冠。沉默只會是仕途的絆腳石?!?/br>赫倫揪緊眉頭,眼睛酸澀得發痛,卻流不出一滴淚。他為自己的欲哭無淚而愧疚,這決不是符合道德或義務的做法。盡管他心痛如錐刺。“母親……我真的不想讓您死去……”他悲傷地說,喉頭都在打顫。“死亡是上天對辛勞之人的賞賜?!狈赌菪χf,“我勞累了太久了,不是嘛?”“但我只想讓你活?!焙諅愇乜此谎?。范妮將他的長發撥到耳后,笑著說:“赫彌亞,過來一點。我現在的眼睛非常清楚,我要看著我的孩子死去?!?/br>赫倫吞咽下喉頭的酸澀,趴了過去。范妮撫摸他的臉,眼瞳收攬排排蠟燭,像登臨神界的銀河。她的拇指撫順兒子的細眉,擦過他的長睫毛,輕撫他的鼻子,最后在他的臉頰處戳了戳,輕輕嘆一聲。“有你這個兒子,我沒算白活”她說。她額前的黑曜石閃耀一下,邊緣的銀絲波浪亦是。只有在此刻,寶石才沒掩蓋她本身的光鮮。這枚黑曜石妝點她,也壓制她本有的靚麗;好象皇帝獨享的骨螺紫,使人們只顧著贊嘆這一高雅顏色,而忽略皇帝本身的五官面貌。“母親……”赫倫嘶啞著嗓子,“我可以看看父親送您的禮物嘛?”他指了指那枚黑曜石。“當然可以?!狈赌莅褜毷聛?,遞到赫倫的手里。赫倫端詳著,不放過任何的細節。寶石為水滴狀,黏在銀制底盤上。有銀絲鑲邊,像環繞黑色孤島的蒼白水道。銀絲呈波浪狀蜿蜒著,最終在水滴頂端匯聚成一個凸起。赫倫眸色一亮。他用手輕輕一撥那點凸起,波浪瞬間變得平順,黑曜石就與銀底盤分離了。那枚魂牽夢繞